一个多时辰之后,众人厮杀了几场,才总算是有惊无险到了青霞村。
段竹君感慨一声:“这日子真他娘的刺激啊。”
天色漆黑,众人到了青霞村地界,松了一口气。
虎子爹、赵大有几个汉子,手中拎着灯笼在村子巡逻。
有人还在吐槽:“就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来?”
有人附和:“是啊,真是一群饿疯了的傻子,才会过来,抢劫镇上的大户不好嘛?
虎子爹呵斥道:“闭嘴,好好巡逻。”
“什么人?”
突然!
虎子爹将手中削干净的竹竿,用力甩出去。
嗖!
如一柄利剑彭!
扎在段竹君的不远处。
他赶紧扯着嗓子呼喊道:“别动手,我是上一次过来游学的学子,让你们里正过来。”
虎子爹看了看赵大有等人。
那些人干干一笑,“还真有傻子过来啊?”
不多时,陈贵、陈青山拿着火把过来了。
借着那些亮光,几个少年看见就在自己脚边三五步,下面就是两个成年人高度的壕沟、宽度约一丈。
且隔着不远就是一个壕沟。
米大叔轻轻点头,“可以,有这种警惕防备心思的人,这里的村子一定会很安全。”
流民现在都聚集在城门口,都指望着一点希望能够进去城中休息。
哪里会长途跋涉愿意抢村子,性价比太低。
在这种情况下,能有眼光的人,提前将村子防备起来,都不是蠢人。
陈贵疑惑道:“学子?他们怎么来了?”
黑灯瞎火,离得又远。
又大声喊了一声:“上次你们来我们村的表演的大戏是什么节目?”
施景行笑眯眯道:“你是老里正贵叔吧,节目是聊斋,名场面是——你来的正是时候。”
三名少年笑了一阵。
陈贵也哈哈一笑:“果然是你们。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段竹君犹豫一阵,还是涩声道:“出城赈灾,被流民惦记上了,无奈只能跑出来。暂时想借宿一阵。”
良久的沉默。
陈贵身后的村民小声道:“这是被流民惦记上了,贵叔,要不要拒绝,万一这些人身后跟着尾巴呢?岂不是被流民头子惦记上了?”
陈青山呵斥道:“放屁!这些都是少年,好好的人,能说舍弃给那些流民嘛?”
陈贵点头:“将梯子放倒,让他们过来。”
米大叔四处张望,总觉得在黑夜里有野狼、野猪、甚至流民一样的东西,就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心中发慌。
几名衙役也悄悄道:“不会是怕了,见死不救吧?”
忽然。
彭。
接着火把上微弱光芒,离得又远,他们才看到已经有人抬着梯子,放倒,将梯子一点一点推在他们脚边。
“快过来。小心些。”
四十多名汉子惊呼。
米大叔沉声道:“你们先过,我来帮大家监视周围的情况。”
十几个呼吸之间,四十余人全部都过来,长舒一口气。
赵大有目光惊讶看着那些人,惊呼道:“卧槽,有血,贵叔!青山!”
在火把照耀下,一身黑色桶油浸泡的竹竿甲片,上面血淋淋的。
陈贵目光一扫,越发忐忑。
陈青山也悄悄捏紧了手中的火把。
他娘的,哪里用得到眼睛看,浓烈的血腥味直接往人的鼻孔里面钻。
段竹君干干笑道:“都是与想要劫道流民之间厮杀出来的血液。”
陈贵点头,随后平静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为了村民的安全,只能暂时呆在村子外围七天,七天后,自由活动,能否接受,不可以的话,请立即离开。
米大叔疑惑道:“为何?”
陈贵反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流民聚集起来都会引发瘟疫嘛,咳嗽发烧可是会过人的?”
施景行咳嗽一声,“想不到小小的山村,村民懂得比咱们还多。”
陈青山笑道:“都是闲哥儿告诉我的。”
陈闲?“莫非是陈先生?”
“正是!”
三名少年恍然。
陈贵继续道:“村子里的粮食每家有限,现在提供三餐一人两个白面馒头,一碟咸菜,四文,一天伙食费12文能不能接受,可以暂时赊账。”
段竹君轻笑道:“了解。”
其余村民都是看向陈贵不断点头。
贵叔的脑子就是好使,又挣了一笔。
不愧是能当里正的脑子。
……
楚门好不容易按照陆朝的吩咐,趁着夜色,买通看门的兵丁,随后还真让他偷运了不少流民。
几名随从专门找那些落单的年轻汉子,妇人,低声道:“饭管饱,要不要和我家老爷签订用工契约。”
有人犹豫。
仆役也没在管。
直接找了其他人。
凡是跟他走的。
每人就发一个大白面馒头。
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跟了上去。
其中一名汉子,咳嗽了几声。
嘴里嚼着干馍。
仆役嫌弃看了一眼,“生病了?”
“没!馒头噎到了!”
“那就好,生病的,老实滚蛋,就当小爷扔给狗吃了。
否则!嘿嘿……要是被老子发现……真相,你给等我等死吧!”
汉子低头,假装吃馍,随后又压抑咳嗽几声。
好在人群比较多,并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接着悄无声息像是串羊肉串一样把十几人带走。
熊哥的手下起来撒尿,看到这一幕,揉了揉眼。
赶紧报告给老熊。
老熊暗骂:“哪里有这种好事,一帮傻叉,那是卖身契!直接给大户人家当狗!别管了,睡觉!”
“大哥要不要咱们的人趁乱冲到里面?”
“冲个屁咱们要的是大摇大摆进去,要的是官府明面上要咱们进去!不是闹起来给人当狗杀!”
“睡觉!滚蛋!”
又过了几日。
外面的稀粥还是稀粥,已经闹起来。
“我说上面的大老爷啊你们天天在城墙上吃香的喝辣的,就不能给我们多捞点干的嘛?妈的,天天像是水一样的米汤,饿死了!”
骚乱声渐起。
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流民不断涌入。
下面活跃着几百名流民应该是有的。
还有几百名有气无力躺在一边。
而苏庸站在城墙边,目光凝重。
“各位同僚,到底要不要将流民接济过来?”
段望书沉静道:“大人,昨日下面的发饭的衙役已经开始有人发高烧了。”
此言一出,苏庸面色肃然。
拍拍城墙。
……
外面的熊哥的手下开始汇报:“大哥,不能撑了,不能在这里,等死罢了,最近几年咱们的兄弟生病发烧得太多了。
上面的狗官根本就不乐意把城门打开。
咱们唯一能做的只有,逃了。”
熊哥忽然茫然起来:“往哪里去呢?”
下面有一个小弟,伸出手道:“大哥,我从颍州府听人提了一嘴,前段时间的蝗灾,附近府城,只有颍州府的粮食收的最多。
没有被蝗灾啃食干净。
好像是都是一个从青霞村的人鼓捣出来,为此皇帝老儿还给了那个汉子一个官职做呢?”
熊哥的手下眼睛一转,嘿嘿笑道:“老大,皇帝都给了官职,肯定给了黄金、丝绸、就等着咱们去抢呢,不如,嘿嘿。”
熊哥朝着上面城墙上手掌大小的人,狠狠啐一口。
“杂碎!要不是他们不让咱们进城,咱们能现在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呢?还死了我十多名病死的兄弟。”
伸手将一个妇人拽过来,恶狠狠道:“老子现在很火大。”
狗腿子名叫野鸡,一脸的蝇子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嘿嘿乐道:“等会,老子现在也很难受。”
妇人面色麻木,手上拿了类似稻草布娃娃一样东西,看起来神志不清,嘴里喃喃道:“阿毛,毛毛……”
野鸡三两下提着裤子,低声道:“老大,我去多拉一帮人。”
半个时辰不到。
熊哥身边围绕着一百多号人,悄悄走了。
站岗的衙役赶紧将消息告诉给守门的官员。
官员没好气道:“咱们城门这里还有粮食,虽然比较稀,总比没有强吧,走了,继续挖野菜吃嘛?”
……
七天的日子很快就过去。
比较幸运的是,施景行等五十多号人并没有感染上瘟疫。
听他们诉说城墙发生的情况。
上一任老里正陈贵、里正陈青山、常务委员陈闲,三人聚集在一起开会。
陈闲点头:“最近要抓紧时间让村民开始行动起来拿标枪乱扔了。
让董家那边多打造一些尖锐的三棱锥,绑在槐树木杆上。
村里会木匠也要帮忙做槐木杆了。”
陈青山点头:“既然如此,村里的斥候也要安排上,找一些半大小子站在树上了望。”
陈贵喊住陈闲,让他看看秘密武器。
良久。
陈闲从宅子里出来,朝着老宅敲门。
门口露出一个大脑袋。
陈闲吩咐道:“找到鸡毛、你们俩现在可以在村子里闲逛了,和那些乞丐一起,真要是有流民过来,想办法渗入进去……”
“是!”
刘全点头。
屋里有小孩呆呆道:“爹,你又要出去?”
刘全轻轻点头:“老实在家里,等爹忙碌这件事,好好带你去老爷家里买点炖肉吃吃,行不行?”
“好!我爱吃肘子,带骨头的肉我都喜欢,香得很。”
红梅脸上浮现忧虑:“孩子他爹,有危险嘛?”
刘全点头:“也许吧,老爷交代的事情,没有很容易的。”
“小心点。”
“嗯嗯,等我回家。”
不多时,找到藏在不远处的鸡毛,二十多名乞丐围绕在一起,似乎在做着祷告。
“氢氦锂!嘶嘶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