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会我自然有把握夺魁,这个你们无需担心,”方孟成竹在胸,对白小明道:“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我爹。”
“跟你爹一样,拗,”白小明无奈道:“你先回去吧,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深夜时分,我会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于你。”
“好。”
方孟应承下来。
白小明拍拍方孟的肩膀,便悠然离开。
方孟也没有在外面多留,他转身喊停了一辆马车,直接回到了有邻苑。
进屋之后,金阳便拉着他说道:“等会记得去兰佩楼。”
兰佩楼是玉锦城最大的青楼,听说其规格堪比豪门大户的庭院,进出的人非富即贵,是玉锦城最大的销金窟,个人最低消费一百两。
“去那里做什么?”
“姜文轩和易天明组了一个局,邀请东卫和我大风入围第二轮的学子一同放松一下。”
玩的真花。
这易天明不愧是易天行的幺弟,就是豪横。
八九十人,近万两的消费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对,姜文轩这家伙也是一个不差钱的主。
方孟本想拒绝,忽然又想起,明家的人也会参与,说不定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一些不为人知的隐密。
“到时候你喊我一声。”
金阳还在看书,头也没抬:“行。”
方孟正要躺下休息一会。
却有人来告知,蒯正叫他过去一趟。
金阳一脸好奇:“怎么我感觉蒯大人跟你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呢?”
方孟苦笑:“我宁愿不认识他。”
金阳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屋子里,蒯正献宝似的,将那一沓契约轻轻地放在桌上,仿佛它是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喜悦:“自从我们的烈酒出现在市面上,浓烈的口感引起了无数饕客们的热烈追捧和交口称赞。如今,我们的酒已经成功打入了东卫的上流阶层,但因市面上流通的很少,所以价格是一路飙升,竟然被炒到了十两银子一斤!这可是比我们最初的售价高出了四倍啊!”
关盟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好似在听天书一样。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疑惑,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卖酒也能这么赚钱?”
然而,方孟却冷静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酒价再高,也与我们无关。哪怕是卖到了一百两银子一斤,那也是易家的事情。”
蒯正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神情。
他明白方孟的意思,但心中依然为这些个巨大的订单而兴奋不已。
他接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一次易家终于亲自下场了。他们给出了一份高达五十万两银子的大单,而且要求我们在一年内交清货物。”
“五十万两?”关盟再次被吓得不轻,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易家难道是把国库的银子都给掏出来了吗?这可是五十万两”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堆堆金银财宝的画面,心中暗自感叹着这笔生意的巨大。
方孟摇头:“这倒不会,其实严格来说,易家是伪装成皇室的商贾世家,世代积累下来,五十万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多,不至于挪用国库。”
“方孟说的不错,易家有钱,再加上这一次的担保费,足够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了,”蒯正接茬道:“我将易家这个单子透露出去,引得了其他人的趋之若鹜,我算了一下,今日的订单金额达到了三百万两,是昨日的两倍。”
“也就是说,两天时间,咱们手里就已经有了四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巨额财富?”
关盟只是一个将军,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心中暗自想象,这么多银子堆在一起,怕不是一座银山。
蒯正又道:“听卫皇说,还有附近的商贾正往玉锦城而来。”
方孟见蒯正的脸色泛红,心中暗叹。
就连蒯正这样的人,在面对着泼天富贵时,也无法保持平常心。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小心谨慎,”方孟提醒道:“行百里路半九十,我们起了一个好头,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按部就班的来,决不能行差踏错,否则的话,等待我们的,将是整个东卫的怒火。”
方孟的话到底还是被蒯正听进去了,后者努力的平复了情绪:“方孟说的对,这只是一个开始,四百五十万两银子,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绝不是终点,日后我们行事要更加谨慎,绝不能大意。”
你这是跟谁说呢?
方孟一头问号。
屋子里只有三个人。
关盟完全是打酱油的,他连有邻苑都很少出,能参与此事,完全是因为需要他配合,至于其中的操作,他是一概不知。
而方孟,虽然是整个计划的筹划者,但他碍于身份的原因,从头到尾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蒯正查缺补漏。
一个参赛的学子,谁会在意他?
就算是他得意忘形,旁人也只会认为他在文会中取得了一个好成绩罢了。
所以,蒯正说这些,就是废话。
说给自己听得。
气氛非常诡异,蒯正显然也察觉到了,他连忙岔开话题:“对了,方大人那边有消息了。”
呵。
方孟暗中嗤笑。
还真当他是傻子啊,信鸽一来一回也要两天的时间,这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就有回信了?
看来,之前的推测是对的,的确是蒯正在瞒着自己,连说谎都这么拙劣。
不难猜到,他后面应该有陆正年的授意。
不过方孟只能装傻充愣,老爹的性命还攥在人家手里,在没有确保老爹安全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要挑破为好。
“当时以张拒张大人为首,王仁章、刘尧、钱蓬莱等人为辅,朝堂之上超过半数的官员一同弹劾方若臻,而这些官员们所列举出来的罪名,想必你也知晓,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有确凿证据支撑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件案子基本可以定性为铁案了。”
“罪证?”方孟听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一声:“我爹他为人处世一直以来都是谨小慎微,做事更是滴水不漏,绝对不会给别人留下任何把柄,就凭借那群只知道占着位置却不做实事的酒囊饭袋?他们平日里耍耍嘴皮子倒还算是无人能敌,可要是真让他们去做一些实事,他们又能懂得什么呢?如果不是使用阴险狡诈的手段,就算给他们十个脑子,也绝对不是我爹的对手。我猜测,他们所提供的所谓罪证——应当是伪造的吧。”
见到方孟如此言辞激烈,关盟连忙开口安慰道:“你不要这么激动,此事已经惊动了皇上,皇上会亲自来审查这个案件的,如果方大人本身就是无辜的,那么皇上一定能够还给他一个清白的。”
“清白?我爹的名声确实不好,但凡事都是职责所在而已,关将军,蒯大人,你们应该看在眼里,那些恶名,哪个不是为皇上担着的?如今就为了一群无能之徒的捕风捉影,便将我爹打入监狱,此等行径,岂不令人寒心?”
蒯正辩解道:“皇上也有自己的苦衷,毕竟这么多朝廷大员一同弹劾,若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那百官如何看待?”
方孟凄凉一笑:“是啊,为了大局着想,为了给文武百官、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我爹就要蒙受不白之冤,这样看起来,我爹确实是该死。”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愤和无奈,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方孟心中明白,老爹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地为朝廷效力,虽然有时候手段可能有些过激,但那也是为了维护国家的利益。
如今,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而遭受牢狱之灾,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看着方孟那悲伤的神情,关盟和蒯正也不禁感到一阵愧疚。
他们知道,这次事件对于方孟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他们作为旁观者,也无法给予更多的帮助。
“方公子,你放心,皇上一定会想办法证明方大人的清白。”关盟拍了拍方孟的肩膀,郑重地说道。
方孟感激地看了一眼关盟,点了点头。
他知道,关盟此话只不过是安慰之言罢了。
好似感受到了方孟话中对大风、对皇上的极度失望之意,蒯正连忙道:“万万不可如此想,以皇上对方大人的器重程度,他绝对不会这般轻易地放弃方大人,这其中定然存在着一些我们所不知晓的内情。”
“蒯大人,是否存在隐情又有何重要呢?”方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我爹他太过愚忠,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让他做何事便做何事,这些年来你们也都是亲眼所见。只需皇上随口一言,称他入狱乃是为了大风、为了皇上好,我爹便会立刻从一个聪慧至极之人沦为一个毫无头脑的蠢货!”
“这……”蒯正与关盟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眼前这孩子竟然气到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骂了,可见其心中的愤恨已然到达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