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进,踩在茫茫戈壁之上,发出的声音沉闷,又无有将士私语,再配合上这茫茫戈壁的荒凉景色,更添几分肃杀。
直到到了关隘前,见到了那连绵不断的雄关,大军方才止步,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令行禁止,军纪森严。
宣武军是朝廷新练出来的精兵,精锐中的精锐,不比当初最巅峰时的关中十二军任何一军要差,算得上如今朝廷少有的能够拿得出来的王牌了。
“玉门雄关,名不虚传。”
眺望着远处的漫漫雄关,曹节不由得感慨,心中浮现起往日那些诗人所写的诗句,往日只觉得壮阔、豪迈,却终究无有实感,只有现在才知道所言非虚,甚至不足以形容雄关壮阔和在这里的豪情万一。
殊不知此时玉门关关城的王楼上也是有一将注视着这靠近玉门的大军,眼中闪过些许凝重。
“都说朝廷虚弱不堪,但是观这宣武军军容,也是精锐,朝廷能够派遣宣武军入雍州,中原又怎会没有更精锐庞大的军队?”
那将领自言自语道,心中有些没底,此人正是玉门留守——左公玉,手上管着玉门一万五千大军,是武威都尉府权势最高的几人之一,也是秦明道之心腹,秦明道对其有知遇之恩,这么多年无论武威都尉府内派系如何争斗,其都是坚定支持秦明道之人。
“来人,开关门,迎宣武军入关城。”
左公玉转过头低声吩咐道,自己也是随之下了望楼。
因玉门关早就是得到宣武军会来的消息,自然有所准备,关门大开,士卒出城以做迎接。
“末将玉门留守左公玉,参见都督。”
左公玉快步走到军前,向曹节行礼,给足了面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别说曹节心中存了拉拢乃至于策反这左公玉的心思,自然也是回以笑脸。
“左将军快快起来,将军镇守玉门,令异族不敢东进,劳苦功高,我一向是佩服得紧,待我回返长安,定然秉明圣上,不可寒了功臣之心啊……”
曹节直接是以我自称,不摆什么上位的谱,反而是握住了对方的手,一副敬佩和诚恳地模样,至少从外看确实是看不出什么作假,满是真诚。
左公玉心中明知道对的这是在逢场作戏,不过心中难免生出些许感触,自己驻守玉门多年,大大小小打过的仗不知凡几,甚至生死之局经历了也都有几次了,外人不知其中艰辛。
因为远在这边疆之地,再加上武威都尉府复杂的情况,也很少有功劳会传到长安,再由长安封赏。
而现在曹节这一番话是说到他心里去了,脸上不由得泛起波澜。
只是他未曾注意到曹节眼神亮了一刹,只是想着心事。
左公玉的神色变化自然是没有瞒过曹节,左公玉他也曾听过,知晓其是秦明道的心腹,但是更具体的便是不得而知,本以为拉拢左公玉的成功率微乎其微,但是现在看来,并非没戏!
此人有所求,或者说有所不满,这便是足够了,他不怕对方有所想要的,只怕是无欲无求,不过想来无欲无求的人秦明道自己也是不敢用,这样的人太危险了,无欲无求代表着无从下手,也无甚可威胁或是利诱的。
“请都督大军随末将入关。”
收拾好心中思绪,左公玉作揖,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有劳。”
大军进入玉门,关城中不少百姓探出头来,不用怀疑,玉门关虽说是关隘,但不代表只有驻军,关城壮阔,其中自然也有着百姓生活,玉门关附近虽说是荒芜,但也不代表不能进行农事,这些百姓大多是在附近耕种的,也可以充当玉门关的补给。
当然,其中还有部分是被迫逗留的商人,有大梁的,亦有西域诸国的,至于其中是否有着藏地的奸细便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就算是有着奸细在内也已经是无所谓了,毕竟现在的玉门关已经是许进不许出,纵使真的让他们打探了什么情报,也绝对不可能将这个情报带出去。
“宣武……”
百姓打量进驻的军队,眼中不禁露出奇色,毕竟玄武军身上的甲胄样式与雍州边军的甲胄样式不说截然不同,但也是能分辨出差异。
而玉门关出现雍州边军外的军队……那已经是十几年前了,玉门关虽说有着百姓,但是真正定居的在这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大部分都待不了几年,就算有也吃一些身老体衰,身体不方便,已经不愿意再搬离他住的老人了。
因此,这突如其来的的军队倒着实让不少人开了眼。
而其中一些聪明之人已经是大致猜出来什么了,毕竟现在藏兵要攻打玉门的消息闹的是沸沸扬扬,而现在赶到这里的定然是援军,又不是雍州边军,那便只能是朝廷的中央军。
其中不少人振奋,特别是一些老人,看到中央军进入玉门,就代表着朝廷还没有放弃玉门,始终记着这里!
不错,纵使雍州边军镇守玉门,但是和见到中央军给百姓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其中区别很难明说。
百姓中爆发出欢呼声,声音也惊动了远处的曹节和左公玉,左公玉眼中露出惊色,这绝对不是他安排的,也就是说这些都是百姓自发的欢迎,而且是真情实意。
朝廷在这边疆之地的百姓心中地位,比他想象的要高上太多了,他本以为这些边民远离中枢,对大梁朝廷应当是不感冒的才是。
他却是不知道,在这远离中原,荒凉的西陲之地,能够见到朝廷的军队是种什么样的思绪。
不过,他心中却是越发忌惮,眼神也是深邃了许多,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思绪万千,更多的是一种……心虚?或者说是某种想法动摇了。
而曹节也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喜形于色,未曾注意到左公玉的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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