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初践帝位,誓以勤政,安定天下。然近年来,朕失德政,致叛乱四起,烽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国势濒危。朕心甚痛,特颁此诏,自承其咎,百姓无过,何苦受兵戈之祸…………愿新皇登基,承继大统,能以此为鉴,勤政爱民,安内攘外,使国家昌盛,百姓安乐……”
随着天子驾崩这样的消息传遍天下的,还有这么一道罪己诏,广为流传,无数士子、百姓皆是念叨,或是茶楼坊市,或是乡间野外……不少人都是心中叹息,对这位驾崩的天子有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平心而论,天子算是不错了,登基初年平定天下,其后励精图治,短时间内天下一副欣欣向荣景象,甚至不少人觉得那是盛世之初,因为他们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样的盛景为他们带来的好处,身上的徭役赋税什么全都是变轻了。
当然,只是相对乱世而言的,毕竟天子要养兵对付草原,自然不可能免去太多赋税,但是人最怕的就是比较有了比较,哪怕只是一点百姓也是趋之若鹜。
而且所有人都是认为未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毕竟天下已经是安定了,不会再打仗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不仅不是盛世之初,反而是乱世之始,这才多少年啊,天下便已经是大乱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了,甚至比起天子登基的那些年还要乱。
想来天子也是觉得“罪孽深重”,或是江山要不保,这才发了这罪己诏……
或是有人感念天子的恩德,或是有人唾弃谩骂,或是有人不屑一顾……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人间万象一览无余。
不过无论如何有着这一份罪己诏,确实将大梁那摇摇欲坠,濒临破裂的民心又聚拢了些许,只不过这背后的代价却是一位帝王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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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石破天惊的大事!”
洛轩被毛骧的急切惊到,他的脸色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如此紧急,莫不是前线战事失利?
这并非是没有可能的,所以说双方兵力差距很大,他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战场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何事,爱卿速速说来!”
“大梁天子……驾崩了!”
“大梁天子?”
洛轩愣了一下,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很快便意识到了毛骧说的是什么人。
他瞳孔地震,脸上不可思议,死死地盯着毛骧,缓缓道:“爱卿,此话不可乱说,否则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毛骧跪倒在地上,头紧紧的贴在地面,道:“就算再借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乱说啊,臣所言,句句属实!”
洛轩看了他许久,总算是确定了对方没有在开玩笑,也没有在欺骗他,这件事情是真的。
一时间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开心吗?自己那个便宜父皇死了,长安内部定然生乱,他知道那个便宜父皇定然会留下人手协助新君,他留下的人自然也是忠心耿耿之人,不会有什么问题,这点看人的眼光,他那个便宜父皇是有的。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靠几个大臣就能决定的,新君……他那个二哥,当一个守成之君或许是足够了,但是要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却是永远不行的,现在的大梁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君主,而是一个锐意进取,敢打敢拼又有能力打赢的君主,需要的是一个能带领大军走出关中,收复天下的雄主。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就现在而言,大梁需要一个有着足够威望,能够压住手下人的君主,若是他大哥也就罢了,多年太子,人人称道,颇有本事,在军队之中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影响力。
而二哥……新君即位,哪怕有着几个大臣的协助,也难以服众。
对他来说,或许是好事吧,毕竟大梁本就风雨飘摇,而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战斗力可谓是直线下降,他入主中原指日可待了。
但是,他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反倒是有些淡淡的难过。
只是稍微一想他便是能够明白其中原因,虽说他不喜这个便宜父皇,虽说他是转生过来的,但是……那从娘胎起的十六年光阴却是货真价实的,这个父皇对自己绝对算不上好,但也说不上针对,只是一些他不入眼的皇子之一罢了。
十六年的相识相处……突然的逝去,着实令人心绪难明……而且他知道对方的死,自己肯定能牵扯到些许关系,若是他不反,以洛乾那正值当打之年的身体,不至于这般。
“陛下?”
毛骧轻轻提醒一声,洛轩才是回过神来,不过还未等他说什么,毛骧便是道:“朝廷还颁了大梁天子驾崩前写的罪己诏,臣抄录了一份,请陛下过目。”
洛轩怔怔地接过那抄录的罪己诏,一字一句的看了数遍,最后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毛骧一眼,叹息道:“发丧吧,向天下为大梁天子发丧。”
毛骧犹豫了片刻,询问道:“用何名义?”
天下谁不知道,这位大夏天子……是大梁的三皇子。
洛轩眼神微眯,缓缓道:“大夏天子为大梁天子发丧。”
毛骧懂了,也不再提这件事情,他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陛下在这件事情上兴致不高。
毛骧匆匆离去,皇宫内再次冷清了下来,洛轩眺望着长安的方向,一言不发,洛乾驾崩……仿佛一个时代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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