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微宁洗完澡刚躺下,耳朵便止不住地发烫,用手捏一捏,怀疑是谁在背后讲她坏话。
想到这里,拿起手机准备发私信给Josie,叮嘱他要保守秘密,可一看时间已不早,算了,把人吵醒不太好。
转眼到工作日。
这是元旦放假前最后一周,即将辞旧迎新,整个公司上下都沉浸在轻松喜悦氛围中。
刚到秘书室,屁股未坐热,楼下企划部派人上来,说半月后的集团年会,各部门至少得出一到两个节目。
董事办去年找借口推脱掉,今年说什么都要迎难而上。
梁微宁正头疼,突然眼尖,瞧见玻璃墙外徐特助从电梯出来。
找到救星。
撺掇企划部同事,小声提议道:“徐特助唱歌很厉害。”
真的?
嗯。
记得她刚进中港不久,董事办团建,徐特助一首《千千阙歌》简直堪比原唱,收获秘书室大票女性歌迷。
企划部同事听完恍然大悟,点头,“OK,我去找他。”
过道里,徐昼被及时拦下。
不待对方开口,他指了指办公室,“抱歉,我要给陈先生汇报工作,有什么事,梁秘书可以全权做主。”
真的?
嗯。
小姑娘现在能独当一面,年会而已,肯定能办得妥妥的。
于是,企划部同事将徐特助原话传达给梁秘书。
梁微宁心里顿感愧疚。
徐特助如此信任她,而她,却把人家给卖了。
不行,不能这样。
最后,秘书室众人经过商议,决定集体上台,改编一首普粤结合版《青花瓷》。
那时,梁微宁才知身边卧虎藏龙。
助理团里,吹拉弹唱几乎样样精通。
她刚才愁了个寂寞。
vivi继续拱火,让小老大挑战粤语部分,就当给这段时间的学习交一次答卷。
助理们一听连声附和,说咱们董事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年评选务必要拿下最佳才艺奖。
据传闻,该奖项的盲盒金额,至少五位数起步。
久违的战斗欲被点燃。
梁微宁提半口气,正要同意,下刻又泄掉。
只能保守:“我尽力,试试。”
就这样,工作繁忙之余,董事办才子才女们,也顺便将歌曲排练提上日程。
报名的事告一段落。
内线响。
vivi接听后,朝梁微宁用嘴型说两个字,咖啡。
糟糕。
只图一时热闹,把办公室那位给忘了。
不敢再耽搁,梁微宁连忙起身去茶水间。
八分钟后,现磨不加糖。
敲门进入,徐昼也在。
见女孩四平八稳模样,便知年会节目的事已经搞定。
大班桌前,大佬面容平静倚靠真皮座椅,手里拿着年会策划方案以及初步预算表,垂目敛神,正在浏览。
按照往年惯例,这些本该由副总直接经手定夺,但今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陈先生要亲自过目。
梁微宁放下咖啡时,那两份文件落到她面前。
不解其意。
怔愣间,听老板淡声交代,“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合理。”
她吗。
梁微宁迟疑道:“我没参加过年会,对流程不太了解。”
作为特助,徐昼能读懂先生用意。
让一个未经事的人,以局外者视角去查阅这份策划案,更能犀利地找出关键问题所在。
由此,他出声点拨女孩,“你就想象一下,自己期待中的年会,应该是怎样的。”
期待中的年会。
热闹,放松,领红包,展望未来。
以这些为基准,梁微宁再去看方案,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空气落针可闻。
陈敬渊目光凝视女孩专注的眉眼,指了指不远处沙发,让她过去坐着看。
无意识间,梁微宁摇头。
“不用陈先生,我站着就好。”
男人再次重复:“坐。”
“......”
整整几十页的策划案,她要站到何年何月。
很明显,陈先生只是语气稍沉了些。
听在女孩耳里,却隐含不悦。
她没胆犟嘴,拿着策划书乖乖朝沙发区走去。
身后男人起身,点了支烟,去落地窗前立着。
徐昼有条不紊汇报元旦假期三天的商务行程,刚说完两条,被老板打断。
“把第一天空出来,订三张海洋公园的门票。”
“好。”
小少爷每年元旦都要去海洋公园,可为什么是三张。
脑中划过一丝猜想,又被徐昼否定。
不可能。
进展估计没这么快。
自然,他太小瞧他老板。
行程确认完毕,徐昼识眼色地提前离开。
办公室彻底静下来。
老板吩咐的工作,梁微宁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对待。
她用笔在文件上勾画圈点,备注自己觉得不合理之处。
其实主要集中于繁琐的形式主义方面。
比如领导讲话,从各部门总监到高层副总,再到董事办陈先生,每人平均五分钟,合计一起,就得花费将近两小时。
有这功夫,不如整点实际的。
当然,话不能说的太直白,所以梁微宁下笔时,尽量委婉迂回,相信大佬能看得懂。
思绪太过投入,以至于未察觉到沙发椅背后有清冽男性气息靠近。
陈敬渊视线垂直而下,落在女孩握笔的手上,腕间戴着玫瑰金四叶草手链,当时路过秘书室,听一众助理说,是梁秘书男友所赠。
那位素未谋面的‘男友’,有机会,他想见见。
“字写得不错。”
嗯。
梁微宁应完声才反应过来,侧身仰头八十度,吃力地望着男人。
这个角度是第一次。
女孩眼神干净,澄澈眸底映照出的影子,清晰可见。
是他。
陈敬渊薄唇抿出淡弧,目光转向策划案,低声问:“成本预算,有没有异议。”
钱的事,该财务总监操心。
以为老板只是随口一问,梁微宁也就随口一答。
她说:“举办一场年会就要五百多万,够普通公司好几年支出了。”
话里意思,是觉得太铺张浪费。
本该就此揭过,老板却有后文。
男人身量高大,声音自头顶落下来,即便足够温和,亦给人一种隐形压迫感。
他让女孩,作具体阐述。
分明有为难人的架势。
梁微宁悲催地想,自己会不会哪天猝死。
一个秘书,背负好多。
很轻易看穿她心思,陈敬渊淡笑。
他抬手揉了下女孩头发,有安抚的意味,“就当我这个做老板的,今天想偷偷懒,梁秘书多劳多得,年后涨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