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毫无存在感的司机,刚才意外多了丝不太一样的表情。
于是,梁微宁顺着对方视线,朝自己行李箱的拉杆看去。
陈先生养尊处优的手,此时正搭在上面。
很快,意识到什么。
梁微宁上前两步伸出手,开口:“我来......”
只有两字,便消音。
脑中回荡起明叔的话,让她不要太生分。
对,他是男朋友,应该的。
伸到一半的手,又默默收回去。
女孩出于本能的动作,落入陈敬渊眼里。
略带审视的目光自她脸上划过,几不可闻淡笑了下,未去戳破,一手推箱一手牵着人往电梯走。
接续上面话题,提到Josie的授课。
梁微宁触控楼层按钮时,听身侧人说:“远程视频教学,平均两周会回一趟港区,当面检查课业。”
鼓了鼓腮。
大佬这是要把她榨干。
Josie非她不可么,万一以后两人分手——
打住。
她眸子微动,余光打量男人,道出某种可能性:“如果,我跟您的教育理念不同,您会考虑换人吗。”
“不妨说说,你的教育理念是什么。”
陈敬渊松手,自然而然搂上女孩的腰,口吻漫意平淡,像在跟枕边人讨论今后子女教育问题。
正是这般随性真实的感觉,使得梁微宁讲出真心话。
“我始终认为,男孩子需要接受适当的狼性教育,可以性情温和,但不可以没有野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大佬似乎不愿Josie与陈家本族有过多牵扯,甚至,未来也不打算让他经手权力场。
这不像一位资本家该有的心态,所以归根结底,她很好奇。
好奇大佬对Josie的人生规划,是否真如她猜想的那般宽容。
其实,梁微宁自知有些逾越了,以至于迟迟未等到男人回应,心里七上八下,怔怔偏头抬眸,仰视。
静默间,梯门打开。
陈敬渊收回思绪,揽着人迈腿走出去。
单户单梯,隐私性极好。
整层楼格外安静,便显得指纹开锁的声音清晰万分。
进玄关,男人神色如常换鞋。
梁微宁仍旧穿下午过来时的那双女士软拖,是明叔特意准备的,说起来也见笑,二十二岁的人了,还老喜欢粉色。
室内有智能供暖。
将羽绒服外套挂入玄关衣柜里,陈先生脱下的大衣搭在沙发扶手上,她磨蹭几秒,走过去,尽职尽责地用衣架撑好收纳。
女朋友兼生活秘书。
涨薪百分之二十,会不会太少。
正暗自腹诽,手腕落入男人掌心,被他单臂托抱半坐在腿上。
“去洗澡。”陈敬渊靠着沙发椅背,用手检查她头发,车里有暖气,已经干的差不多。
梁微宁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公寓里洗过。
她委婉地问:“您今晚忙吗。”
“你觉得,我该忙点什么。”男人平静看她,姿态坦然。
女孩闷住。
凝思几秒,她乖乖从他腿上起身,幽灵般趿着拖鞋朝卧室走。
很快,浴室门闭合,雾气笼罩玻璃。
洗第二次。
沙发上,陈敬渊眸底划过丝深沉,转瞬即逝。抬手扣入领带结缓慢拧松摘下,衬衫扣子解开两颗,去落地窗前点了支烟,只抽一半被他揿灭在烟灰缸,转身拨开腕表带迈腿去另一间浴室。
梁微宁洗澡慢。
分明流程简单,可经她做完,已将近半小时。
陈先生在书房。
不是她这间。
路过时不经意瞥一眼,她发现,自己书房的窗帘,居然也是粉的。
该怎么说。
明叔是个实诚人。
绕过装饰架,门没关,梁微宁直接进入。
走到男人身侧,看他在写毛笔字。
宣纸上落墨‘餍’。
笔锋遒劲,却又透着独属陈先生的闲庭漫意。
恕她眼拙,下意识凑近仔细瞧瞧这字念什么,视线里,男人手中硬毫无征兆坠落桌面。
笔尖迅速在宣纸上晕开浓墨,梁微宁愣了下,那只手握住她脖颈与下颌交界处,微微施力迫使她仰起头,占有十足的吻重重压下来。
空气静止,心跳成倍加速。
两具躯体足有三拳距离,姿态不算暧昧,但那股侵袭感,却铺天盖地刺激着她的口鼻呼吸。
在一起至今,陈先生绅士耐心触底。
位高权重的男人,怎能让他青灯伴佛。
几近窒息时,陈敬渊松开她。灼烫干燥的指腹擦过她唇角,暗嗓压抑情欲,“到哪一步,自己选。”
女孩被吻得眸底氤湿。
眼神迷雾看他,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憨憨地,可怜,又动人。
静静对视一阵,梁微宁有点腿软。抬起手臂,解他浴袍带子,笨拙打着颤,没什么出息。
磕磕绊绊半晌,头顶落下轻笑,很短,伴着性感嘶哑。
陈敬渊用手拽住她胳膊,把人捞起。
站不稳,那只大手牢牢扶在她腰侧。
女孩面颊红透,带着些许赧然。
这次的吻温柔绵长,男人掌心托住她后颈,心无旁骛。
为什么停下。
只是怕控制不住,伤着她。
她青涩无经验,弄伤,他会自责。来日方长,再等等。
一切结束。
抱她去浴室前,陈先生取来湿巾,先帮她细致将手擦净。
女孩坐在书桌上,有气无力垂着眸,看他动作优雅缓慢,像在对待艺术品。
上次为救闺蜜,在车里说什么来着。
梁微宁吸了吸酸胀的鼻子,后怕。
还好没剁掉。
洗第三次。
陈先生的浴室灰白色调冷清,与她那间形成鲜明对比。
不由得,又想到刚才画面......
很怀疑,自己今晚是不是有些魔怔。
思绪游走间,外面响起两下敲门声,陈敬渊音色低沉:“别洗太久,会缺氧。”
难怪,头晕乎乎的。
有开换气的吧?
梁微宁没多想,拿起旁边的浴巾拭干身上水珠,穿好睡衣,走出浴室。
几近凌晨,该早点睡。
去分公司的第一天,秘书迟到,不像话。
可惜当晚,愿望落空。
六百多平的大平层,没能寻得一处可安稳落觉。
寂静的夜里,他慢条斯理,看她崩溃哽咽,从容淡定地跟她讨论,他的教育观,以及今后他的孩子,该如何教。
陈先生,不是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