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倪殷红能从一个山野村姑跑出大山来到县城,稳坐在他的“夫人宝座”上几十年,又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陈水柱眼神躲闪几下,很快恢复如常。
“你别糊涂!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里是我的家,是我奋斗一生的地方,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你是我的老妻,几十年夫妻感情了。阿冰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们!”
倪殷红呵呵冷笑:“那就好。陈水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然你绝对会不得好死!”
“你又胡说什么!”陈水柱绷着脸,提高嗓门:“你不仅喜欢胡思乱想,还心思歹毒去害人!你知不知道小妞的孩子保不住,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头急救?!你害苦她!你还害了我的孩子!”
“呸!”倪殷红冷哼:“你就阿冰一个儿子,哪来那么多的孩子!当初我们要孩子的时候,你喝了多少药,你忘了?大夫是怎么说的,你忘了?医院里的检查也不少吧?好些检查表格都还压在箱底!你觉得那个孩子能是你的?你想得美!”
陈水柱老脸微红,辩解:“小妞说了,只要孩子生出来就去验血……”
“想得美!”倪殷红冷笑:“验血就能确定是你的孩子?你当现在还是古时候吗?滴血认亲?呵呵!现代科学说了,血液就几种。她这么说你就信了?科学你咋能不信?”
陈水柱有些恼羞成怒:“那你急什么?你怕什么?!你做什么不等她的孩子生出来?等孩子生出来,到时候验验清楚,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呸!”倪殷红翻白眼:“我凭什么等?!你花在那女人身上的钱还少吗?家里已经没啥东西剩了,你还将我的老底都搬给她!陈水柱,我告诉你——这口气我吞不下!”
“你——你害人你还有理由在这里嚷嚷?!”陈水柱气得脸色铁青。
倪殷红瞪大眼睛,叉腰:“是!我才是你的合法妻子!你有本事你就去外头喊去!去啊!你就大声喊——你陈水柱在外头偷偷养女人,搞婚外恋,搞婚外情!你都六十来岁了,还能跟野狐狸生孩子!去啊!去啊!拿着铜锣敲出去,喊给街坊邻居听!喊给厂里头的工人听!去嘛!去啊!”
陈水柱又气又无奈,只能干瞪眼喘大气。
是……他确实不敢嚷嚷,甚至连说大声些都不敢。
且不说贾小妞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就连上医院也得靠他搞来的假身份证去应付。单单他的身份,就容不得闹大这件事。
一旦传开了,他的老脸就彻底保不住了。上头已经秘密调查他好一阵子了,如果此时再闹这样的大丑闻,无疑就是导火线。
爆炸开了,牢狱之灾绝对免不了,什么前途都毁于一旦,无疑是“粉身碎骨”的代价。
他怎么可能敢!
倪殷红捏住他的“七寸”,狠狠奚落起来。
“怎么?不敢了?还是不好意思啊?呵呵!你陈铁柱也有不好意思的一天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哟!成年在外头泡女人玩女人的老男人,竟也有不好意思脸皮薄的一天呀?呵呵!哈哈!五六十岁的人了,其他人早当上爷爷外公的年纪,你却还忙着跟年轻女人生孩子?就算你不觉得害臊,我都得替你害臊了!真的!”
“你……闭嘴!”陈水柱冷哼。
倪殷红得意极了,冷声:“你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凭什么啊?这样恶心丢脸的事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你敢做倒是敢当啊?凭什么还不许被我说?”
陈水柱疲倦闭上眼睛,微微喘气。
“你说够了吗?说够就去医院帮忙照顾小妞。”
倪殷红挑眉反问:“凭什么?她是我什么亲人?我凭什么照顾她?”
陈水柱冷哼:“凭是你给她下的堕胎药!厨房的老娘们已经招了,物证人证俱在。倪殷红,你最好配合一点儿。你如果再作恶,就休怪我不顾夫妻之情,将证据都弄警察局里头去。你谋害他人性命,差点儿一尸两命,这样的罪绝不是什么小罪!”
倪殷红的脸色白了白,却仍死鸭子嘴硬。
“我……我不怕!我就说是别人诬陷我的!你有本事就去告我!去啊!事情闹开了,大不了大家抱着一块儿死!”
陈水柱听了她的话,禁不住眯住眼睛。
缓了片刻后,他低低开口:“阿红,你一直都很聪明。你该知道我们是夫妻,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咱们的任何利益都是绑在一起的。你逼我去死,你也绝不会好过。我没落得个好下场,你又有什么好结局?你仔细想想,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
倪殷红眼神闪过泪光,突然就哭了起来。
“你个挨千刀的!你怎么能这样子做?!我跟了你几十年了!现在都满头白发了,你还要抛弃我!阿冰是咱们的儿子啊!是你陈家的血脉,也是你的独生子!你咋能抛弃我们母子!呜呜……你特么混账!”
“没!”陈水柱摇头:“我都说了,我咋可能抛弃你们!不错,我是留了一点儿后路,但是留给我们一家子的。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和阿冰?没了你们,我的人生还有啥意义。”
倪殷红疑惑盯着他看,啐了一口。
“少来恶心人!你陈水柱是个咋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少再来糊弄我!”
陈水柱轻轻叹气,语重心长低声:“我是厂里的厂长,是主要负责人。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厂里出事后,自然是冲我来。阿冰的那些糊涂账,我已经偷偷让林建桥顶上。以后就算厂里闹翻天,阿冰也绝对会没事。他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咋舍得他去坐牢。换成是你,你铁定也是舍不得的,对吧?”
“那是当然的。”倪殷红擦着泪水点头,哽咽:“儿子就是我的命。他要是有个好歹,我肯定也不活了。”
陈水柱温声:“父母亲都会这样,我也不例外。以后厂里出事,出不到你和阿冰的身上来,但我不一样……我会被判重罪,一辈子都没法出牢笼。我逃得了就逃,逃不了就跳河跳海。你们没必要跟我一起逃难受苦,因为你们没罪。如果出事,家里的房产和田地都会保不住,所以我才悄悄将一些财物转移走。到时我不在了,你和阿冰还能过上好日子。富足可能不行,但至少温饱没有问题。我留给咱们的后路就是这样,怎么可能会没你们的份儿。”
倪殷红泪水闪烁,半信半疑。
“……没那么严重的?对不对?咱们几十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瞧见过。肯定会过了这一关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