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完了白大人所讲述的故事,张二楞也从这个故事中想到了另外一个故事。
白大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我们讲述他自己成长的故事,也许是因为他开始真正的把我们当成朋友来对待了吧,不过,对于他的这种表现对我而言,其实就是一种欺诈,因为谁都会讲故事,作为我们这方面最能讲故事的人,张二楞,他生前就是一个非常有能耐的阴阳先生,他见过的奇人异事数不胜数,所以在白大人面前不需要谦虚。
“二楞,你就把你肚子里面的那点儿东西讲出来吧,别让白大人笑话我们没有什么好故事,我们需要这样的故事来镇场,只要你能把你所知道的一些故事讲述出来,那我们这这一局就赢了,真是希望你能服从我们大家的意见,好吗?”我建议道。
无头女尸也说:“对呀,二楞,好好地让白大人知道我们的厉害,虽然这是在文斗,但是我们也应该将武斗的精神拿出来,否则会让人家看扁的。”无头女尸正在为张二楞加油打气。
唐小菲也说:“是呀,而高冷,你就不能讲一个非常好的故事嘛,非要和我们作对吗,不是我们这样任性,而是白大人他已经把自己的成长故事讲了出来,已经压制我们了,所以我们必须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否则我们以后还怎么生存在地下停尸场呢?”
唐小菲的言论对我来说其实就是一种噩梦,她赫然明心本身就不是生存在地下停尸场的恶鬼,为什么她必须要这样说才能和我们达到一致呢,我不太理解她这样表现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能理解她也是在为张二楞担心,可是这种方式并不可取,不是因为我们之间产生了多大的隔膜,而是唐小菲实在是太浮夸了,这一点上连明心她都比不上。
“对呀,二楞哥,我们都看好你,你快在文斗上压制白大人吧,千万不要让他赢了,他如果赢了的话,一定会在下一场更加嚣张的。”明心也在为张二楞加油呐喊。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整个地下停尸场都在围绕着这样的一个环节进行,我猜不透白大人到底在做什么,难道是在拖延时间,让东方的力量迅的占领整个地下停尸场吗?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反正我们已经箭在弦上了,只能硬着头皮去上了。
“好吧,那我就想一想吧,这个故事还是蛮有深度的,故事是这样的!”白大人开始有滋有味的讲述他的故事。
狂风四起,阴云密布,一小股旋风像是长着两条腿一样,迅朝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吹袭过来。喧哗的声音掩盖了风声,那些如尸体般的碎叶仿佛跟随在风的左右,一碰到站在最外围的人身上便款款而落,而那股旋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处是皇城门外的刑场,一个手戴枷锁的犯人正在等待刽子手的屠戮。
刑场上并无监斩官,未免不令人奇怪,不过这也难不倒在场的老百姓,他们的口舌和双耳,早已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世。
原来即将处以死刑的犯人名为纪纲,是一位大人物,常伴与明成祖朱棣左右,官拜锦衣卫指挥使,可谓是赫赫有名。不过落得这般下场,只因谗臣当道,殃及自身,才遭此劫数。
起初,明成祖下令将其凌迟处死,但念在他往日立下的功勋,才换做砍头,得以保留全尸。而且还应允了纪纲生前唯一的要求——让他穿着自己的一身锦衣赴黄泉之路。
纪纲的脑袋此时被黑布包裹着,全身不能动弹,一身光彩照人的锦衣在这种场面下,已然失去了昔日的威严。
纪纲身后的刽子手跃跃欲试,手中的那把大刀被他擦得锃亮无比,都能照出人影儿来。
可惜今日天公不作美,怒气横冲的乌云像是抽了太阳一巴掌,吓得它不敢出来。
行刑的时间是午时三刻,刽子手是一个极富经验的老手,他抬头看了看天,手脚麻利的拿掉纪纲脑袋上的黑头套,然后从嘴里吐出来一口烈酒,喷在大刀上。
“黄泉路上走好喽!”
咔嚓!
刀起头落,砍头台上溅起了血,血点子喷洒了一地,也染红了纪纲身上的锦衣。
纪纲临死之前,眼睛里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愤怒和怨气,直到脑袋滚落到砍头台的下面,那双眼也在睁着。
死亡的噩耗传进了纪府,府中上下的男女老少闻之,不禁痛楚万分,他们的老爷魂归九泉,死不瞑目,一时间浓重的怨气笼罩在纪府的上空。
纪纲的夫人纪陈氏书香门第出身,颇具大家闺秀之风,当她得知老爷已死,于是派人去请久居深山的黄仁黄道士。
这黄道士本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是死后又活了过来,谁都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也从来没对谁说过。
“靖难之役”时,天下不太平,兵荒马乱的,黄仁在逃难的时候和家人走散,身无分文,一路上靠乞讨为生。
那个时候,纪陈氏尚未出嫁,待字闺中,有一日从家中刚出来,没有看脚下的路,一不小心就踩了躺在门前奄奄一息的黄仁一脚,这一脚虽然力道不大,但也增加了黄仁的病痛。
为此,纪陈氏不得不请了郎中给黄仁看病。等黄仁病好之后,纪陈氏又取了一些银两赠予他,让他拿着钱去别处做点儿小买卖。
黄仁感恩戴德,对纪陈氏三叩九拜,并且誓死要报答大恩。当时的纪陈氏没有在意,她送走了黄仁,也就把此事抛到脑后,忘个一干二净。
三年之后,也就是纪陈氏出嫁那年,黄仁死而后生,登门纪府,一见到纪陈氏,就关起门来说了一番话。谈话的内容,外人不得而知。可是黄仁走后,纪陈氏就托人买下一块儿极为偏远的山地,说是这块儿山地是纪家的祖脉。
纪纲死后,纪陈氏接连几日不吃不睡,身子骨柔弱的她哪能受得了这般的煎熬,待那黄仁来时,她就已经卧床不起了。
“夫人,您这是过度哀伤从而导致的气血两亏呀!”黄仁是一个干瘦如柴的老头儿,但眉宇之间却神采奕奕,浑身散着仙风道骨的气质。他对待纪陈氏,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般,看着面容憔悴的纪陈氏,心疼不已,忙对丫鬟道:“快去给夫人端来一碗参汤!”
话音刚落,纪陈氏有气无力的道:“不用了,我什么都吃不下。”
黄仁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神情凝重的道:“夫人,您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呢,虽然纪大人走了,但是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呀,我想纪大人的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
纪陈氏一听到纪纲的名讳,心里不是个滋味,想着念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老爷呀老爷,你死的好惨呀,老爷……”
哀伤的哭诉钻进黄仁的耳中,他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平,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纪陈氏哭累了,忽然想起她请黄仁来的目的。她吃力地站了起来,用素绢擦了擦泪水,看着黄仁道:“黄干爹,您应该没忘记那一日的对话吧。”
黄仁点点头。
“那就劳您大驾了!”纪陈氏说着就向黄仁行跪拜礼。
“使不得使不得,夫人,您对我有恩,我自当报答,您何必行如此大礼!”黄仁匆忙将纪陈氏扶了起来。
纪陈氏对着黄仁一笑,笑容中带有一番深意,而且未免有几分的苦涩和伤悲。
黄仁心领神会,他当即拜别纪陈氏,出了纪府的门,坐上一辆马车,直奔城门口。
纪纲死后的第三日,那件沾满血迹的锦衣意外地出现在纪陈氏的屋内。纪陈氏看着已然褶皱不堪的锦衣出了神,仿佛在她眼前的并非是死气沉沉的锦衣,而是生龙活虎的纪纲。
正当她上前亲手摸一摸锦衣时,黄仁从外面走了进来。
黄仁的双手捧着一个黑色的陶制坛子,坛子敞着口没有盖子,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夫人,可以了吗?”黄仁问道。
纪陈氏想点头默许,但是她舍不得这件纪纲生前唯一的贴身之物,她迟疑了片刻,问黄仁:“黄干爹,能不能……”
“不能,夫人!”黄仁明白纪陈氏想说什么,所以他立刻打断了纪陈氏要说的话。
纪陈氏颇为无奈,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件锦衣被装进了坛子里,最后让黄仁用一块儿黑灰相间的污泥封上了口。
“夫人,这个坛子我就拿走了,至于埋到哪里,您也十分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告辞!”黄仁像是一个信徒,虔诚地举着坛子,步履沉重的离开了。
纪陈氏眼神呆滞,仿佛置身于梦中,黄仁走了很久很久,她依然站在那里。
白大人突然间停顿了下来,我们还饶有兴致的倾听者着这个非常诡异的故事,但是张二楞好像生了什么事情,不再说话了。
“怎么了,二楞,你在想什么呢?”我问道。
可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张二楞忽然之间晕倒了,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