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失忆的师妹(1 / 1)

这时,屋外渐渐弥漫起一股诱人的饭香。老人笑着说:“肚子饿了吧,我们回去用饭吧。”

回到屋内,老妇人早已摆好了丰盛的菜肴:一坛陈年女儿红,两盘精致糕点,时令水果,清炖鱼以及野蘑菇、野青菜,还有香米饭。

“这太丰盛了,谢谢师父款待。”杨黛儿喜滋滋地拿起水果先吃了起来。柳洛秋则与老人举杯对饮,那酒显然有些年头了,杯中呈金黄色,入口陈香微甜,在舌间绵绵回荡。“好酒”柳洛秋不由自主地赞叹。

老人微笑着说:“我二人医治病人从不收取费用,早年有的客人随心意带来些东西。这酒有些年头了,确实不错,早年间一对年迈夫妇放下的。”

柳洛秋笑问:“适才说起《道德经》,在下突然想起一些事,请教您老。这书也曾阅读,只是不解其中之意。什么是道呢?”

老人略沉思后抬头说:“道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无尽穹深的苍宇本身,无法细述。”

柳洛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师父心中的道德又是什么?”

老人呵呵笑说:“这本不该信口妄论,有心而论,这跟胡子长短其实也并无直接关联,遂怕误人。为不拂雅兴,就随口说说个人浅见,少侠不可尽奉。”

柳洛秋笑说:“孔夫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贵在诚思,在下认为在这方面无须拘言。”

老人点头微笑说:“道德是你驾驭宇宙中前进的车马。前行中你自己以及这车马必然会产生黑暗的影子,车马越多影子也就越多。”

柳洛秋说:“原来道德并非是完美的。老先生是说影子就是与之相对的罪恶?”

老人说:“可以这么理解,没有实体何来影子,道德是罪恶永恒的影子。”

柳洛秋说:“嗯,可如今天下大乱,争夺霸权,要有多少生灵涂炭。是不是可以说王权无道德。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抑或本无善恶之分。人说‘初生的婴儿,纯真无邪’,再到‘人至将死,其言也善’。其间的转化哪个才是人的真性情。”

老人仰望屋外半晌,回说:“美好的事物其实从未消失,只是眼睛侵略了你的世界。道德衍生罪恶;罪恶又繁衍道德。道德的形成,是个相互转化,舍小取大的过程;道德越大越不明朗。战乱丑恶滋生着更大的道德。这些开阔了你的眼界,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生死;你都得面对。”

柳洛秋听到此处,喃喃说:“那就是说‘天地不仁,不若守于中。’顺应自然造化方是生存之道。”

老人微笑点头说:“你还是有些开窍了。”

柳洛秋又跟老人谈论了约两个时辰。

看看杨黛儿有些打瞌睡,柳洛秋在他耳边大声说:“老虎来了。”杨黛儿闻言一下跳了起来,清醒之余,一把拧住柳洛秋耳朵,用力的拧了几下才松开手。老夫妇见状均哈哈大笑。

柳洛秋道:“二位老人款待美味,实是开心,不胜感激。天色不早,我二人就此拜别,有空再来看望二老。”

杨黛儿若有所思地说:“老人家,她还记得你,说明她心里一直有你呀。”

老人长叹一声:“哎……有时,师妹会用那充满迷茫和陌生的眼神凝视着我,然后以充满疑惑的语气轻声问:‘啊,你是谁?’那一刻,我感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心,一股酸楚之情涌上心头。我尽力以充满怜爱和耐心的声音缓缓回答:‘我是你的师兄。’此时,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然而,她却坚定地否定:‘你不是,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做你的师妹。’她的这些话就像锋利的刀刃,刺穿了我的心,让我瞬间陷入冰冷彻骨的绝望,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深深的悲哀。

师妹这句简单的话,就像沉重的枷锁,将我牢牢束缚在过去的迷雾和未来的茫然之中。在这无尽的困惑和迷茫中,我不停地反复问自己,我们曾经深厚的情谊和共同的回忆,是否真的已经消逝在时间那悠长的河流之中?”老人说到这里,拿起笔在纸上写道:

或许人生本这般, 变故失去常相伴。 曾经拥有难永恒, 深信不疑亦会变。 变化之中寻前路, 学会接受且放念。 心底留存珍贵忆, 岁月长河独璀璨。

“师哥,我很老了吗?”老妇人拉着老人的手,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少女般的天真无邪。

老人微笑着对老妇人说:“不老,不老,永远年轻。”一边送别二人出草堂。

二人行至不远处,杨黛儿轻声对柳洛秋说:“我将草药放在门口,你没被发现吧?”

柳洛秋轻声回应:“是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月色如洗,二人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

“你怎地恹恹的,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呢?”柳洛秋淡然一笑,问道。

杨黛儿望了柳洛秋一眼,手里拿根树枝随意挥舞,却未开口。

“想是,适才吃完人家的东西,怪人家没让你带些路上吃。”柳洛秋哈哈大笑。

杨黛儿白了他一眼,用树枝轻轻挥打了一下,柳洛秋轻松避开。他抿嘴一笑,说:“我看你才是个讨吃鬼。”

杨黛儿略微沉思,望向远方,秀眉微蹙,缓缓说道:“你与老先生的那一番谈话,让我只觉得人生充满了虚无之感。”

“哦,原来是因为这事呀,那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柳洛秋轻声问道。

杨黛儿略一迟疑,说:“我相信。不过,我的前世已经埋葬在昨日的梦里了。”柳洛秋一本正经地说:“你说起梦这事,我倒是常常做一些奇怪的梦,只是每每梦醒,只能记得微微片段。且模糊得很,你说怪不怪?”

“不怪,那要看你梦的什么了,或许你梦到偷看姑娘家换衣服之类的。你自个羞于启齿。嘻嘻。”杨黛儿玩笑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这次轮到柳洛秋白了她一眼。随即说:“嗯,是哦,好像某次是梦到你了。哈哈哈。”杨黛儿脸颊微微发红,笑嗔:“今晚你会梦到掉到猪圈里。”

柳洛秋哈哈大笑:“你这个小淘气。”

见杨黛儿笑得欢,柳洛秋接着说:“我可没兴趣梦中老是进入你的世界……”话未说完,肩膀上微微一痛,这次竟让树枝条打了个正着。要说躲,肯定是能躲过的。只是意识里让他觉得,二人之间有时不躲开比躲开还是要好些。

杨黛儿懒散地说:“我倒觉得,梦有时比一把出鞘的剑更为真实。”说到这里,嘴角微微露出笑容。接着又说:“最近我又常常梦见白云,有时像穿着彩虹的衣裳,如梦似幻。”

“你怎么有时像个小孩子。”柳洛秋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