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狗子是被分进了战斗团下的一个班,当了一名普通的士卒。按他的理解,这是类似朝廷的边军。
一般来说,军中打骂士兵乃是司空见惯。遇到战事,手下在前面顶着,军官在后面砍逃兵。或者干脆,一有风吹草动,当官的马上带着亲信先溜。
可在叫天军中,却完全相反。各级军官的所作所为,让张狗子大为惊讶,也是大开眼界。
一直到后来,有名老兵告诉他原因后,他才恍然大悟。
他也跟着叫天军出击过几次别的村镇,看到的都是和叶家堡一样,叫天军一直在坚持做他们所说的自己是老百姓的队伍。
每当在叶家堡的一幕幕,在其他村镇发生的时候,张狗子作为其中的一员,被普通老百姓尊敬时,就涌起一股自豪感。
这一日,他经过考虑,鼓足了勇气,找到了他的班长说道:“报告班长,我想加入革命党!”
革命党,也就是为老百姓做主的党,是公子命名的。好像说是要革了这世道,重新建一个老百姓能当家做主的世道,所以叫革命党。
那班长一听,看着他,脸上带点玩味的笑意道:“狗子,你不会是看到加入革命党的都是首领,所以你才想要加入吧?”
张狗子听了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大声分辨道:“那里!我…我只是想着你们都是好人,带头杀那些为富不仁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想着以前受他们欺压…我爹娘就是被他们逼死的。所以我也要加入革命党,这辈子专杀他们!”
他也是听多了,所以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张口便来。
班长一听,脸色肃穆了起来,他走近拍拍张狗子的肩膀,沉声说道:“叫天军上下,谁没有和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有仇?公子每隔一个晚上就给我们讲这些。还真是要杀尽他们才能还老百姓一个公道。你不错,好样的!”
张狗子一听,转怒为喜,连忙问道:“那我也是革命党了,能喊你同志了?”
公子有规定,只有革命党人之间才能互相称为同志,意为志同道合的人。现在城里的儿童有不少在私下互相叫同志,让张狗子半懂不懂地以为差不多了。
班长一听笑了,过了一会才忍住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的,入革命党是要接受考验的。你好好表现,我看差不多了就当你介绍人,介绍你入革命党怎么样?”
张狗子听了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好好表现。
“记得尽快学会拼音识字,还有数字的简单计算,公子很看重的。”班长又提醒了一句后,才去忙了。
张狗子看着班长的背影,不由得说道:“班长真是一个好人!”
边上一个同伴听了,笑着道:“你这不是废话么?班长是白当革命党人的?”
其实,张狗子想说的是,班长好像比其他革命党人更好。此时被误会,他也不想解释,只是笑笑就算了。
张狗子这感觉还真没错,因为班长是由底下的人自己选出来的。人要不好,不热心,不肯帮助人的话,也不可能当班长。因此在叫天军中,班长的革命觉悟,绝对不会差。
目前的叫天军还没经历过挫折和困苦,没有经历过大浪淘沙,因此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还没表现出来。
有关这点,胡广也是知道的。因此,他也尽量避免。做事情的时候,步子也没有迈得太大,避免扯着蛋。这些天的冬季作战就是个例子,及时结束开始了总结。
另外他还有一个顾虑,就是叫天军这么闹,官府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那天主力部队出去的时候,官府突然发疯了冒着严寒来打府谷县城,或者主力部队在野外遇到明军的精锐,都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的叫天军,看似一片兴旺,可胡广的内心,却还是沉甸甸的,因为有一件事关今后叫天军生死存亡的大事还没解决。
他决定等忙过这段时间后,就开会讨论下这事。看群策群力之下,是否能有个最好的方案出来。
不过让胡广没想到的是,官府终归还是来了,并没有等到开春之后。
就说这天,延绥巡抚张梦鲸等得头发都要白的时候,忽然有仆人进来禀告说督粮道参政洪承畴求见。他当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拔腿就想往外冲。老祖宗啊老祖宗,总算是来了!
不过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让人把洪承畴请到后堂相见。自己则端正仪表,来一碗茶,看似风淡云轻般喝着。
“下官陕西督粮道参政洪承畴拜见中丞大人!”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一个声音规规矩矩地在门外响起。
张梦鲸听得一愣,听这声音,好像很年轻的样子。他咳嗽一声,威严地说道:“进来!”
洪承畴进门再次拜见,起立,两人一对视,又吓了张梦鲸一跳。之前他听声音已经觉得是年轻了,可这一看,没想比想象的还要年轻,这可真是了不得,看来这又是一个青年才俊!
他也没想错,洪承畴年少便中了进士,而后很快高升,才三十五岁便已做到了督粮道参政,真算得上是个有本事的人。
要知道,洪承畴虽出身名门,可早已在祖父那代已家道中落,他十一岁就不得不辍学去卖母亲做得豆干。
如果换用后世的话说,洪承畴的成长经历,完全是一部**丝逆袭记,一个众人学习的励志榜样。
张梦鲸和他客套几句,便又发现洪承畴不但相貌堂堂,而且谈吐极为不凡,这让他顿生好感。
奈何,事态紧急,张梦鲸只得客套几句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已坐在一侧的洪承畴道:“亨九啊,本官和你一见如故,也就不再绕圈子了……”
洪承畴表现得相当恭敬,认真地听着。
“府谷县城在前几个月的时候,被乱民占据,号称叫天军,到处打家劫舍,甚至闹到了晋地,搞得民不聊生!”
张梦鲸一边说着这话的时候,露出很是心疼的样子:“不管如何,这股贼人是一定要尽早剿灭,还地方一个安宁的。可大军开拔,却无钱粮供应,你看是否有银钱暂时挪用下,等朝廷拨下银两即还,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