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夫人也已经安排侍卫将送来的物资分发下去。
只是不知是谁认出了他们是慕家之人,有人高声呼喊道:“是慕家军,是慕家军,是他们救了我们,他们简直就是天上的活菩萨呀!”
“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慕家军日后定然更加繁荣昌盛,护佑大周子民千秋万代。”
话音落,所有流民都朝着慕夫人的方向跪了下来,齐声高喊道:“慕家军繁荣昌盛,千秋万代,慕家军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万籁俱静,只余震耳欲聋的的传唱声一波接着一波。
慕鸾蓦地顿住脚,眼底闪过一抹怔愣,好看的眉不由拧了拧。
这不对!再这么喊下去,慕家可就不是繁荣昌盛、千秋万代了。
简直就是将慕家更快推进死亡的深渊。
她忙跑到成群的流民边缘,可流民都密密麻麻跪着,她根本没办法挤过去找阿娘和兄长。
该如何是好?
长睫不停颤动,白净小巧的鼻尖已然沁出了一层小小的水珠。
慕鸾眼睛飞快往四周打量,见不远处有一张半人高的废弃台子。
眸光一亮,飞快跑了过去。
费力站上高台,冲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扯着嗓子高喊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她的声音已经足够洪亮,只是人们处于高亢状态,便一下子将她一人的声音覆盖了去。
慕鸾只好命令云鹤道:“你来,让他们停下。”
云鹤领命,运起内功,粗着嗓音道:“肃静!”
果然,有内力的人便是不一样,仅仅一声,便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齐齐转身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一白袍如雪的娇美女子立于高台上,如仙女降临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此时慕夫人和慕落衡也注意到了慕鸾。
慕落衡心头一紧,脱口唤了句“夭夭。”
慕夫人一脸担,忧道:“这孩子站那么高作甚?”
慕鸾没顾上阿娘和父兄,挺直了脊背,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道:“各位乡亲父老,且听我说几句,灾难无情,让各位颠沛流离至此,苦难无声却已震耳欲聋。
各位的难处大将军已经上报朝堂,圣上仁慈,很快便会安排人员妥善安置大家。”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沸腾,“苍天有眼,原来是这样,我们有救了呀,有救了!”
人群中又有人高喊道:“大将军就是我们的神,配享太庙呀,我们一定要将他供奉。”
慕鸾眸光微沉,亮堂的眼睛快速扫过人群。
可流民众多,声音漂浮不定,她一时无法确定那人的位置,只好冲身旁的云鹤递了个眼神。
云鹤立即领会,悄然离开。
此人定然是要蛊惑众人,陷害慕家,慕鸾决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她再次扬起声音道:“大将军是个人,并非神,更没有所谓的慕家军,一切皆以圣上旨意为准。
圣山爱民如子、兼爱非攻,大将军府只是为圣上分忧,尽臣子之责,护京城安宁,我们该感谢的是圣上,圣上圣明!”
百姓听了连连点头,高声呼喊“圣上圣明,圣上圣明……”
慕夫人和慕落衡远远看着那坚毅明亮的身影,眼里皆是震撼与惊奇。
慕落衡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有这般英勇无畏、独当一面的气魄,哪怕是他也不一定能说出方才那番豪言壮语。
慕夫人更是心颤至极,眼底划过一抹深意,喃喃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
慕落衡急忙召集士兵,稳住秩序,施粥分布,安置好流民。
慕鸾见局面控制住了,心神顿时一松,只是方才太过于专注,突然一岔气,腿就跟着软了下去。
身体不由在台子上晃动了起来,随即朝后摔去。
慕夫人远远便看见人群之上的那道纤弱身影,朝后倒去的那刹,吓得她惊呼出声“夭儿!小心!”
话音刚落,便眼睁睁看着她摔下去,消失在人头攒动之中,她急忙挤着人群快速朝那方向过去。
慕鸾也没料到自己上一秒那么威武,下一秒就腿软。
想着这台子也不高,摔下去顶多也就蹭破些皮。
受些皮肉之苦罢了,比起今日的生死局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索性便闭上眼,认命般等着疼痛的到来。
却不想手腕一紧,不知是谁拽了她一把,柔软的胸脯一下子撞到一处冰冷又僵硬地方。
她下意识疼得抽了口冷气,颤动着眼睫缓缓掀开眼帘。
便看到一个男人的后脑勺,瞥过眼看去,便望见半张完美俊逸的侧脸轮廓。
慕鸾精神一震,竟然是君昭!
而此时她的手正紧紧环着君昭的脖子,整个上半身都被他箍在怀里,腿弯处的大手更像是铁钳般不可撼动。
慕鸾胸脯微微起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得君昭此时身上的气势格外冷冽。
几乎能与上一世他生气时候的样子相媲美,却莫名有种令人安心的沉静。
她不由晃了神,竟一眨不眨地盯着君昭看。
君昭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手救这个傻女人。
也许是觉得她身上还有自己想要探究的东西,死了可惜吧。
想起方才她高贵的像是一位上位者,让那群人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敬仰和不敢亵渎的模样,还真是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不过,她真的觉得那个老头圣明仁慈?
就他?也配!
君昭不自觉冷气外漏,眼里的寒芒霎时凌冽万分。
慕鸾蓦地被周身的寒意侵袭,瞬间从惊吓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再认真看君昭的神情时,他已然一片淡然,什么冷意也无。
君昭将慕鸾放下,扶着她站稳,漫不经心道:“说了不安全,小姐不听。”
慕鸾澄澈的眼里还含着一层雾气,多半是方才被吓的,她垂着眸没看他,道:“谢谢。”
只是话才说出口,便发现自己的嗓音哑得不像话。
果然人是不能轻易逞英雄的。
脑海中突然有什么划过,慕鸾一下子抓紧了自己的裙摆。
她怎么忘了,前世君昭最恨的就是帝王家,弑父杀兄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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