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慕鸾感受着家人温暖的目光,眼睛眯了眯,乖巧地摇了摇头,“我无事,阿娘、父兄不必担心。”
随后,慕思年等人确定慕鸾没事,才离开韶光院,走得时候也将君昭唤走了,只留下慕夫人陪着慕鸾。
慕鸾身上的这件衣裙是高领裙裳,领口还带了一圈毛绒绒的兔绒,将脖颈一丝不苟掩藏在衣下。
慕夫人方才便有这样的疑惑,只是人多她不好当众提,这会儿才问道:“你原先的襦裙呢?”
慕鸾眸光微闪,淡然道:“湿了,便换下了。”
慕夫人又问:“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住哪了?”
慕鸾顿住,自己与君昭一夜未归,定然是惹阿爹和阿娘生疑了。
阿爹将君昭唤走,阿娘如今又这般问她,若是她随便扯个谎,回头与君昭对个口供,谎言自然不攻而破。
慕鸾抬手抚了抚额头,声音轻了几许,“昨日烧得昏昏沉沉,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客栈吧。”
慕夫人看着女儿这般柔弱的形容,眼里心疼更甚,终是没有继续追问,扶着她上床榻去歇下。
上床睡觉总要脱外衣的,慕鸾瞥了眼身侧的阿娘,心里不由又将君昭那个混蛋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明明说好只是吻的,最后还啃上她脖颈了,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
慕鸾没等阿娘上手帮忙,便自己褪了外头的红装,将没有痕迹的一侧朝向阿娘,另一侧则用青丝挡住。
趁着阿娘把衣服放上架子的功夫,急忙上床用被子将自己盖严实。
慕夫人回头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见她闭着眼便坐在榻沿轻轻拍着锦被哄她入睡。
直到慕鸾听着阿娘离去的动静,才缓缓睁开了眼,眼里清明地亮着光。
君昭果然是心思深沉,任谁也无法想到,京城繁花似锦的鹤湘馆下竟然暗藏着一层密室。
如今她与君昭算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背弃他,否则她与那些两面三刀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君昭搅动了宫里的风云,这段时间京城各处必然比往日戒备森严。
最倒霉的怕是四皇子,皇后并非他亲生母后,却因为一场寿宴遭了殃,这恐怕也是君昭的算计。
就是可惜了那盘精致的糕点,是该尝尝味道的。
慕鸾睁着眼盯着账顶看,小巧的舌尖轻轻划过娇嫩的唇瓣,在盈盈灯火下,留下一抹晶莹的光亮。
“小姐是在回味什么?”
一道突兀的沉磁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慕鸾一惊,侧眸看去。
君昭就站在床脚几步开外,无声无息,犹如鬼魅一般。
慕鸾垂下眼,撑着身子起来,问道:“父兄可曾起疑?”
君昭闻言,视线从她泛着光泽的唇瓣缓缓上移,落在那双璀璨却带着担忧的桃花眼上。
“小姐这么聪明,倒是让我疑惑,你何时知道的?”
慕鸾听了这话便知,父兄定然是相信了他的说辞,才没有多加为难。
至于君昭的身份,她自然不能说自己是被你连累,死而复生过的人,这才知晓他的身份。
“以后会知道的。”
慕鸾想着能搪塞过去便搪塞过去。
君昭轻嗤一声,悠悠然在床沿坐下,盯着慕鸾道:“小姐觉得我会放一个未知的隐患在身边吗?”
指尖隔着柔软的锦被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
慕鸾感觉那指尖的力道,仿佛穿透了锦被,径直敲击在她的腿骨上。
她下意识便想缩腿,就被君昭牢牢按住。
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轻易动弹不得。
慕鸾知道,今日若是不说出一个合他心意的答案,他是不会轻易就此作罢的。
“我曾做过一个梦,你与梦里的十九皇子长得一模一样。”
君昭看着她这一本正经的解释,没忍住轻笑出声,可笑不达眼底,异常寒凉冷漠。
这些日的相处,小姑娘约莫是觉得自己好骗,扯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现在自己舍不得她死,却也不会任由她在自己不受控制的范围外蹦跶。
把她养在他亲手打造的笼子里,既有观赏性,又摆平了隐患,一举两得。
答应让她回来,也不过是给她个和家人告别的机会。
慕鸾知道他不会信,情真意切道:“怪力乱神之说确实不可信,因为我也没想到会真的遇见你。”
君昭神情平静玩味,大有多陪她玩会儿的心思。
却听她接着言辞恳切道:“昨日你若是早已在宫中,必然听过那首极其耳熟的《声》,其实它真正的名字,该是殿下写的《偃》。”
君昭唇角的玩味儿淡了,含着审视的眸色深浅难辨。
这也是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
当初写下《偃》时,不过一时兴起,曲谱早已经被他烧成灰烬,这世界除了自己再没有人会弹奏。
可她却能弹出七八分韵味来,属实不可思议,当真是梦吗?
可若不是梦,又该作何解释?
“所以在幽茗客栈见到的第一眼,你便认出我?”
慕鸾不否认,轻轻嗯了声。
君昭继续道:“救我,也是因为我的身份?”
慕鸾沉默看着他,脑海中闪过他如猎物般被困在铁笼中的画面,摇了摇头,坦白道:“生死灯虽然是意外点上的,但我确实不想看着你死,不是因为身份,只是因为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这一点君昭倒是信了,毕竟当时若是因为身份,她早该将自己从幽茗客栈带走的。
可当时,她决然回绝了他的请求,毫不留情。
似乎那个梦里自己还对她做了什么,所以才惹得她避恐不及。
他好奇问道:“还梦到了什么?”
慕鸾却含糊道:“记不太清了,断断续续。”
彼此对视,房间内有了片刻的宁静。
慕鸾不知道君昭是信了还是没信,他眸子像是沉寂的深井,猜不透情绪,不知在琢磨什么。
半晌后,他垂下眉眼,抬手就去掀开慕鸾的软被。
慕鸾缩着腿,猛地拽紧胸前的被褥,漂亮白嫩的颈紧绷着,不安道:“你做什么?”
君昭盯着她脖颈上的几道暗红,眸光幽深,“你梦里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