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变了,但有些事还在循着历史的轨迹前进着。
“阿爹不在府中的这些日子,夭儿受苦了。”
慕思年轻叹的声音瞬间拉回慕鸾缥缈的思绪。
慕鸾怔愣了一瞬,就听阿爹继续道:“皇上责令皇后于坤宁宫中礼佛三个月,而那日欺辱你的周福海,翌日被发现溺死在静心湖,此事终究是委屈了你。”
慕思年面上沉静,心中五味杂陈。
离京一趟,他将妻儿留在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可讽刺的是,正是这周全之地,差点要了女儿的命。
慕鸾一脸平静,神色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个受尽委屈、差点死在皇宫里的人另有其人。
她会心一笑,轻声道:“阿爹言重了,皇后独揽后宫权势十余年,母族势力日渐强悍,皇上能做到此等地步,也算是为我讨回一个公道。
只是,皇后想置我于死地,对付的可不只是我一人,阿爹需小心谨慎才是。”
她原以为那日,会葬身在后宫之中。
若不是君昭及时出现救下她,那投湖溺死的,就该是她。
她死了,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
阿爹、阿娘、大哥还是二哥哥?
慕思年闻之,心中愧疚更甚。
捏紧了手中的杯盏,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险些把杯盏弄碎了去。
他向来以皇帝的命令是从,朝堂上站队一事,他素来不屑一顾。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何惧哉!
可纵使他没有叛国之心,他的一儿一女也险些因为皇家而丧命。
若是英勇为国,他慕思年无话可说。
可皇后背地里窝藏祸害之心,如何让他不心生怨愤?
只是身为臣子,皇帝已经做出让步,他若步步紧逼,局面不见得会比现在好。
他抬眸,虎目中满是肃然,“夭儿那日同阿爹说的十九皇子是何意?”
经历了左程一事,面对这个女儿,慕思年不得不重新考量她话中的意思。
提起十九皇子,慕鸾神色微微变了变。
但既然是阿爹主动提起,那便说明慕家不会一条路走到巷子死角。
“皇家子嗣单薄,十九皇子的出现必然会打乱朝中党派布局,夭儿知道,阿爹生来便是忠义之士,忠君之道忧国忧民。”
慕鸾深吸一口气,声色沉稳道:“阿爹既不想站队皇后,又不想跟着四皇子,可您手握重兵,难免惹得天子猜疑,又难免成为他人蚕食的对象。”
慕思年眉尖微微拧起,缓声道:“夭儿是不是早就知道,十九皇子并没有死?”
慕鸾愣了愣,如此直白的话语,竟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
她微微垂下眼,袖下的指尖掐紧,片刻后,郑重点了点头。
“九幽先生,就是十九皇子对吗?”
慕思年面色凝重却藏着深深的忧虑。
慕鸾呼吸一滞,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般,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惊颤的喘息声。
她不可置信看向阿爹,眼里满是惊愕。
阿爹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君昭的身份?
是在试探还是已经知晓了一切?
慕鸾以为自己并未表露地太过明显,可她不知,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她还是下意识忘了如何掩藏自己的心思。
她虽什么也没说,但是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慕思年放下手中的杯盏,目光从杯盏上移开,眸中透着一股深意,“看来是阿爹说对了。”
他缓缓抬眸,透过半敞开的支摘窗,望向不远处的别院。
天际间阴云如墨,时而聚拢,时而分散。
别院之上,青檐素瓦,银杏枯黄,落叶无声。
“近半月,京城流言四起,多是关于十九皇子的。
有人说,十九皇子不仅没死,这些年还一直生活在幽茗客栈中。
更有甚者,从幽茗客栈中流传出十九皇子的画像,而画像中的人,就是……”
他回眸望着自己素来乖张的女儿,顿了顿,道:“九幽先生。”
慕鸾心中一沉,突然想起银心昨夜说的那番话。
难怪她一醒来就不见他的身影。
他没有继续留在将军府,是怕身份随时都有被拆穿的可能吗?
还是因为其他……
既然要借将军府的势,身份被阿爹查出,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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