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里的暖手抄取下,抬起手背轻轻覆在他额头上,仔细感受了几息,不悦道:“你发烧了。”
君昭眸色微僵,眼底依旧凝着冰,他松开了她,远离了那抹令人贪恋的柔软。
漆眸垂下,随意扫了眼她那双被白雪洇湿了的鞋。
“小姐从庭院里走过,就没有踩到雪堆下的碎骨?”
见慕鸾眸色顿住,他闲散般看了她一眼,方低低一笑,“夜里黑,没看清,随手剁的碎了些,残渣还来不及打扫,大雪倒是先一步掩去了一夜的狼藉。”
慕鸾穿在鞋里的脚尖不自觉蜷了蜷,冰凉感顺着脚底上涌,她只觉得两只脚都要丧失温度一般,寒凉至极。
昨夜的那场杀戮,定然是惊心动魄,哪怕她没有亲眼见过,前世也已经经历过太多。
她走进屋里来的那一刻,他没有动手杀她,就足以说明他想留着自己这条命。
如此恐吓她,也不过是想把她吓走。
她曾经觉得,狠厉无常的疯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怜悯的人。
可谁又能想到,君昭是从人间炼狱中爬出来的疯子。
前世在一起时,他便每日邪魔缠身似的,阴影不定,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
今生经历了他曲折的人生,才知道,不幸的人死活都不是一种解脱。
活着像人间丧尸,死了更是孤魂野鬼,左右都不如意,杀人也不过是为了偷的半许愉悦快感。
旁人只道是疯子无情,却没人自省,疯子也是被逼出来的。
慕鸾拽紧了袖下的指尖,见君昭不紧不慢地在圈椅上坐下,指腹轻敲着椅把,动作自然随意。
可她还是看出他的身体在隐隐发颤。
她没靠近,只是站在原地,极尽轻柔道:“这屋中太冷了,不利于养伤,回头让你的人多放个火盆,让屋里回回暖。”
慕鸾不知道君昭听进去了没有,她眸光微垂,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
这包裹她捂了一路,拿出来还都是暖和的。
“我不清楚你伤的如何,我让府医调配了一些药材,你看看能不能用,这一包包上面我都写了具体的药材和疗效,你找起来方便些。”
她把药包从包裹中取出,整整齐齐堆在桌案上,“生病了就要好好吃药,别总想着硬扛过去。”
不知晓这些药对君昭的伤有没有用,但是宫里开的药,君昭是绝对不会喝的。
君昭或许能从别的地方弄来药材,但她只是想尽一些绵薄之力。
因为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静谧的室内,除了君昭轻扣椅把的声音,便只余慕鸾偶尔响起的低语声。
“小姐是在担心我,还是想看看我死了没?”
君昭眼眸玩味,眼底却搅着深沉的波澜。
对于君昭的猜疑,慕鸾深吸一口气,并未觉得不舒服,眸色认真道:“我从不希望你死,只希望未来你能是活在光下的人,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而活着。”
君昭眸色淡淡,心口传来一阵刺疼,他唇色一白,却突兀地嗤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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