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脚步极快,嘴上还絮絮叨叨个不停,“这宅子阴气重,劝你还是快点换一处住所,要不然下次,我可不来你这鬼地方。”
说话的人进屋后把一个药箱形状的东西,往案几上一放,自己搬了把椅子凑近榻边。
只是刚要落座,不经意间瞥见床榻里还有一抹身影。
他刚弯下去的腰猛地直起,两眼瞪圆了见鬼似的看着慕鸾。
慕鸾被他一惊一乍的动作吓了一跳,揪紧了被子往身后挪了挪。
只见那人不可思议地指着慕鸾,道:“你床上怎么还有个人?”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定睛一看……
可不是眼花了,眼前的人不就是君昭那个长命鬼嘛!
君昭不知从哪里转出一把短刃,晃着凌厉的光芒,轻抬了下下颌,道:“药箱留下,你可以走了。”
淳于淮书立即收敛了半吊子的性子,正色道:“来都来了,我还是看看你的伤口吧。”
“你是大夫?”
不等君昭回话,慕鸾从他肩头微微探出脑袋。
认真打量了他一眼,却被他脖颈上黑色的钳蝎刺青吸引了目光。
这人好生熟悉,一定在哪里见过。
淳于淮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回是真真相信他床上的姑娘,是人不是鬼。
只是这冷血无情的人,什么时候贪上女色了?
慕鸾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些幽暗的画面,最后蓦然定格在一家药肆里。
她微微抬眉,嘴唇微张,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幽茗客栈黑市里药肆的掌柜,竟然会出现在这。
看来君昭在幽茗客栈也并非完全没有依靠。
他这副形容,既是会抓药,应该是懂点医术的。
君昭黑冷的眸子瞥向淳于淮书,只是不待他有所动作,握着短刃的手便攀上一抹柔软。
慕鸾壮着胆子,触碰上他手中的短刃,轻拍了拍他的肩,道:“让他看看吧,你还发着烧呢。”
她试探着接过短刃,而后望向呆立在床榻边的男人。
淳于淮书愣了几息,才恍然反应过来,深深看了眼慕鸾。
恍然发现了什么,没多言,打开药箱,准备查看君昭的伤势。
当白色绷带褪去的时候,心口的伤口一点点显露,随着跳跃的烛火而溢出狰狞的形状。
慕鸾吓得脸色一白,袖下的手都在颤抖。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瓣,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的惊呼声会影响到大夫的救治。
皇后不是说请了太医过来吗?
从昨夜到现在,为何伤口一点改善也没有,还在不停向外渗着血?
难怪君昭的脸色会那般惨白难看。
慕鸾看向淳于淮书,皱眉道:“他的伤势是不是很严重?”
淳于淮书若有所思瞥了她一眼,如实道:“幸亏他那颗心长偏了一些,否则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心长偏了?
前世和君昭相处那么久,也见过他伤痕累累的形容,却从不知他身体的异样。
她压住鼻根的酸涩,就在隐忍的牙关快要咬破唇瓣时,一只带着薄茧的指腹抚上了她的唇。
“别咬,咬破了就不好看了。”
君昭歪着头看她,见她低垂着眼帘,指尖扣着她的下颌抬起。
却见小姑娘眸光盈盈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拉下他作乱的手。
君昭唇色很淡,眸色却深沉难辨,看着她,指尖轻撵她软软指腹。
慕鸾很难想象,眼前的君昭究竟还经历了什么,让他心口破开一个大窟窿,还能神色淡然地面对。
甚至还有心情勾唇逗弄她。
仿佛那窟窿,是破在别人身上的,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慕鸾暗恼他不懂得疼惜自己的身体,又不忍在这个时候斥责于他,就只能反手抓着他的手。
淳于淮书匆匆抬眸瞥了两人一眼,眼里交织着怪异和兴奋,手下包扎的动作却越发加快了一些。
他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疯子也有人心疼了,真是活久见。
淳于淮书完成了自己任务,也就实相地离开了。
君昭一见碍眼的人走了,赤着冷白矫健的上身,翻身就将红着眼睛的小猫压进榻里搂着。
慕鸾乖乖没有乱动,手里环着他的腰身,感受着他渐渐消散的热意。
君昭缓缓闭上眼睛,就在慕鸾以为他就会这般安静睡去时,头顶沉闷寡凉的嗓音传来,“小姐害怕了?”
慕鸾稍稍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也跟着闭上了眼帘,声音轻柔却坚定道:“不怕。”
这该是他们最后一次相拥而眠,从这里出去后,她就是别人的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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