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太监尖细的传唤声传出,君之凌一身喜服走进殿里。
只是在不经意抬眸间,却看见殿中还站着一个人。
紫袍加身,背脊笔直,身形异常熟悉。
可他一眼就认出背身而立的男人,是他那十九皇弟,君昭。
君之凌眸色微沉,他不是该半死不活在府邸里苟延残喘嘛,怎么会出现在养心殿?
脚步来到殿前,就见君昭侧身看向他,有礼有节朝他唤了一声,“四哥。”
君之凌微微颔首,压下眼中的疑虑,朝殿前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着急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从皇后寿宴至今,不过几日的功夫,宣帝的身体每况日下,脸上的病态肉眼可见。
他刚要开口说话,面上一白,嗓子眼里突然如同爬上一只蠕动的虫子一般,搅得他喉咙口又痛又痒。
他抵着唇,指着君之凌,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能不耐地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成妃见状,一边轻拍着宣帝的后背,一边端起眼前桌案上的杯盏,轻声道:“皇上,您别急,慢慢说。”
君之凌见父皇咳得脸色涨红,忙从袖中拿起一个小巧的锦盒,双手呈上道:“父皇,这是儿臣遍访民间神医,求来的药丹,可润喉暖肺,父皇可向太医求证,儿臣之言句句属实。”
成妃擅作主张道:“那便请太医院院首洛太医觐见。”
闻言,君之凌抬眸,扫了成妃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又缓缓垂下眼帘,盖住眼底暗涌的嘲意。
单元德正要传唤,却突然听宣帝嘶哑道:“拿上来。”
成妃娇声道:“皇上,这……”
她虽然是个妃,却没有十足的话语权。
眼下这宫殿中的主子,随便一个都能压自己一头。
不过她也只是尽到自己提醒的职责,至于有什么后果,自然不会牵扯到她身上来。
单元德躬身接过四皇子手中的锦盒,双手托举着,呈到宣帝面前。
宣帝迟疑看了眼殿下的君之凌,他眸色坦诚,似是不含一丝算计。
不管是谁送来的药丸,都该让洛天卿查一查。
但是此时此刻宣帝只想尽快压下那股燥人的痒意。
单元德打开锦盒,他便毫不犹豫地拿起药丸放进嘴里。
药丸入口,清润至极,深吸一口气,仿佛有一股温泉流过,修复着他那被咳疾蚕食的嗓子。
宣帝似是瞬间有了精神气,整个人都觉的舒坦了不少。
可当再看向君之凌时,眸光也愈发显得锐利。
君之凌默默观察着父皇的神色,见他面上病态之色稍缓后,心神却并没有一丝窃喜,反而揪得更紧了些。
果然,宣帝下一瞬便声色威严道:“你可知朕今日为何在这个时候召你觐见。”
君之凌往一侧始终沉默不言的君昭,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垂下眼帘道:“儿臣不知,但儿臣问心不愧,若是有小人觐见谗言,还望父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
“好一个一面之词。”
宣帝冷笑,一脸怒容道:“把昭元带进来。”
君之凌眼眸微顿,仍是面不改色。
直到这一刻,他心中隐隐有几分不不祥的预感。
很快,等候在后殿的昭元便被唤上前殿。
昭元一眼便看见殿中的皇兄,压下心中的喜意,来不及向皇上行礼,倒是先唤了一声“皇兄。”
君之凌抬眸看了眼她,眉心微皱道:“父皇在此,皇妹不可无礼。”
昭元不以为意,只是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时,身形不由一僵。
这还是继那件事之后,两人第一见面。
没想到,当初那个满脸疤痕的弃儿,如今竟然长出这副好形容来。
她款款来到君之凌身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道:“父皇最是疼昭元,怎么会觉得昭元无礼呢。”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朝着宣帝中规中矩行了一礼,嘴上却道:“许久没有见到父皇和皇兄,没想到今日倒是见齐了。”
只是这会儿,就连她自己也觉察到这殿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往常父皇哪舍得让她行礼,早早就让起身了。
可今日她行了大礼,却迟迟未听见父皇的声音。
而是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份好似密信的东西一下子被丢到脚下来。
昭元疑惑抬眸看了眼父皇,随即准备蹲下身去捡。
“你们可真是朕的好皇儿啊!”
宣帝怒斥道:“亲生兄妹竟然也敢做出苟且之事,如此有损皇家颜面之事,你们也做得出来!”
昭元弯下的身子顿时僵住,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父皇。
君之凌一脸诧异,他与昭元之间的事,除了亲卫,无人知晓,又怎么会传到父皇跟前来?
他竭力保持面上的镇定,弯身捡起地上的密信看了起来。
锐利的眼眸一目十行,心中虽早有准备,但是看见上面清晰罗列出他与昭元每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还是心感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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