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人端坐在贵妃椅上,衣着显贵。
她叫李兰,谢明的生母,亦是谢朗天的侧室。
“娘,谢述真是傻子,先生还让我帮衬他操办婚礼呢!”谢明笑道。
李朽办事,李兰是放心的,自家人信得过。
可得知谢述在大殿上提起死去多年的姜瑶,她这心里就是隐隐觉得不安。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多年前,那个一身白衣的倔强少女。
她觉得自己赢了。
可这么多年来,她依旧是侧室。
自己的儿子,是庶出。
那个傻子谢述,却是嫡子。
她嫉妒,不安。
所以谢述摔下马来。
“你做弟弟的,是要帮扶一下哥哥,谢述这么多年门庭破落,只有一个老奴跟随,这眼看着就要大婚了,没有使唤的下人怎么能行?”
“不语。”
随着李兰的呼唤,一个肤白貌美的水灵少女走了出来。
杏眼薄唇,神态清冷,眉眼一挑便是古色古香的书卷之气。
“你挑一些机灵的下人,过去帮衬着。”
“娘,你怎么能让不语姐去干这种下人的活儿?”谢明眼神炽热。
这位远房表妹,可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五岁熟读诗文,七岁吟诗作对,十一岁便拜大儒玄弘均为师,乃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才女。
谢明这样没脑子的蛮徒,最喜欢这样聪明的女人。
“你真当我让她去是伺候谢述的?”李兰轻笑。
“娘,你怀疑谢述装傻?”谢明后知后觉。
怎么会有人装十八年的傻?
“真傻还是假傻,试过不就知道了?”李兰哪里不知道儿子对李不语的心思,当即笑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谢述和谢贤都要成婚了,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娘帮你参考参考?”
“娘,我喜欢不语姐!”谢明不好意思。
李不语眉头微皱:“姨娘,我不想嫁人,只想念书。”
“女人哪有不嫁人的?”李兰瞪着眼:“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玄先生那边我去说。”
李不语心中苦涩。
谢述摊开双手,享受着惠明子的更衣服务。
年轻难免气盛,谢述却大大方方一点没有遮掩的意思,反倒让惠明子脸颊泛红。
蛮夷的公主也是公主,公主帮忙更衣的滋味,就是畅快。
“今日随我上街,给你置办一些衣裳。”谢述淡淡道。
惠明子抬起眼,有些惊讶。
“毕竟是要嫁人,入乡随俗,你得穿我大方的服饰。”谢述道。
刚出门,也叔便走了过来。
“少爷,来了一批人,说是二公子送来的丫鬟。”
李不语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大公子大婚在即,二公子让我们过来伺候着。”
谢明肯定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埋眼线的人,怕是谢明身后的那位李兰。
谢述心领神会,也不说破:“你叫什么名字?”
“不语。”
“正好我要和夫人上街置办一些东西,你且跟着。另外府内上下该修缮的修缮,该打扫的打扫,支出挂在二弟账上。”
谢述挽着惠明子的手,情意绵绵。
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都得称一句情深意重。
刚到店里,谢述就大手一挥。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绸缎拿出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包了!”
“给钱?全部都记我二弟账上!”
谢述转过身看向李不语:“应该没问题吧?”
李不语静静地看着谢述,不知为何,一想到这样能让谢明出一波血,她心里隐隐有些畅快。
“嗯,二公子说了,公子的婚礼要大办特办,一切事宜全部包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掌柜的,刚刚说的那些再来一份!有多少来多少!”谢述当即道。
满头白发的店家笑得脸上皮褶子都化开了。
立马让伙计将店里积压的那些劣等货全部打包,正愁卖不出去,来了个狗大户,不宰白不宰!
“大公子,是不是多了些?”李不语忍不住开口。
你这哪里是买几件衣裳?
这完全是上人家店里进货来了!
“二弟对我情深义重,我不买,岂不是不给他面子?掌柜的,这么多东西没地方放,你要不把店也卖给我当仓库算了。”
惊得李不语一脸凌乱。
早听闻谢述有些痴傻,脑子不太正常,今日一见,传言非虚。
“谢述,怎么是你?”
惊异的声音响起。
只见林巧儿孤零零地站在门外,身后跟着几个侍女。
“巧儿,我来给夫人置办婚礼的物件。”谢述露出了阳光大男孩般的笑容。
“这么多?”
“夫人人生地不熟,只有我一个依靠,自然得多买些,不能让她受委屈。”
看着满满当当的绸缎金银,林巧儿心中委屈。
那些东西本该是她的!
一个下贱的蛮夷女子,凭什么能够得到谢述的宠爱?
“你这是?”谢述明知故问。
“婚礼将近,过来逛逛。”林巧儿咬着嘴唇。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谢述明知故问:“我三弟呢?他没陪着你?还有,你的脸怎么了?”
林巧儿心中委屈,强忍着泪水。
直到失去了,她才意识到谢述的好。
谢述虽然痴傻了些,可对人真心,对她百依百顺,从来没有欺负过她,更没有打过她!以往她不懂得珍惜,觉得谢述是个窝囊废,还骂谢述是傻子。
谁曾想,真正的傻子竟然是自己。
“是不是老三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谢述义愤填膺:“你毕竟是我爱过的女人,就算咱们有缘无分,我也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我不小心摔得,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林巧儿绷不住泪,谢述忍不住想笑。
挨打了吧?
以谢贤善妒的性子,今日之事传出去,怕是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你们可一定要幸福啊!
“公子和林小姐的感情可真好啊。”惠明子冷声道。
将一个妒妇幽怨、愤怒、落寞的神态演绎得入木三分。
哎呦,入戏了?
“我和她相识十八年,若是弃若敝履,岂不是猪狗不如?”谢述正色道。
李不语略微动容,心中对谢述的观感好了一些。
这大公子,真是个痴情人。
夫人为何非要针对一个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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