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楼?
陈端心中一沉。
玄墨楼里的前人留墨,文采斐然,每一首都是传世佳作。
谢述若是认怂走了,没人会说什么,这叫自知之明;可若是强行登楼,做出几首打油诗,企图和那些大家诗集对比,那才是真的贻笑大方!
“伯父,我们快点下去看看吧。”陈湘儿兴致勃勃。
陈端苦笑着点头。
心想谢述今儿这脸,怕是丢定了。
还没等他出门,就见下人跌跌撞撞冲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大……大人……,谢述做出了一首《玄墨楼》,击败了昔日文圣的留墨,如今正朝第五层而来!”
“此诗如何?”谢述笑呵呵地看着一脸震惊的守楼人。
“请公子登楼。”守楼人深吸一口气,语气已然透着随和。
“昔人已留玄墨去,此地空余玄墨楼;
空樽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万民树,芳草萋萋清河洲;
日暮江关何处是?黎阳江上使人愁。”
看着谢述留下的墨宝,李不语美目荡漾,异色涌现。
“好!好啊!”贾锦儿兴奋地涨红着脸,激动得手舞足蹈。
怪不得谢述会获得李不语的垂青,如此文采,别说是李不语,世间哪个女子见了不心动?
“好一句晴川历历万民树,芳草萋萋清河洲!若无清河百姓,又何来清河?谢述怕是觉得清河牧对灾民的手段,不好!”
“玄墨楼千年传承,被谢述一语道尽!此人怎会有如此诗才?”
“哪怕是昔日的初代文圣,也不过如此了吧?”
一时间,才子称快,佳人投眉,一片称赞敬佩之声。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嫉妒让杜全面容扭曲。
他原本想来看谢述笑话,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看着谢述轻而易举地踏上了自己从未涉及的第五楼,杜全的心在滴血。
杜全的话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的厌恶。
“运气好?你真有脸说啊!也没见你作一首这样的诗出来啊!”
“差点忘了,杜全,你这辈子好像都没有一首拿的出手的诗文吧?”
“杜全,你啥时候登个楼也让大家伙看看?”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杜全选择嘴硬:“我就不信谢述能连登三楼!他若真是才华惊世,能登到六楼,我杜全认他做爹!”
初代文圣的留墨,并非没有人挑战成功过。
时至今日至少有上百篇诗,挑战成功,悬挂在第四楼。
可玄佛道人的留墨,至今无人挑战成功。
更不提悬挂在第六层的当代玄弘均的留墨,这么多年来,连个挑战者都没有。
谢述想登楼?
痴心妄想!
“谢述可不想要你这样的儿子。”李不语冷冷道。
“谢述不行就是不行,说什么不想?李不语,你莫是现在就在为那谢述开脱?”杜全成竹在胸,挑衅地瞪着李不语:“要不咱们加点彩头吧,你不是很相信谢述吗?敢不敢和我赌上一局?若是谢述登上六楼,我杜全当场给谢述下跪,认他做爹!”
“若是他没有登上六楼,你就得陪我一夜,任我享受,如何?”
“你!怎可如此过分?”贾锦儿咬紧银牙,十分不齿杜全的行为。
“这杜全确实不是个东西,谢述文采斐然不假,但绝不可能登上六楼,这杜全以此做赌,未免过于低劣!”
“没错,若这玄墨楼真这么好登,千年来又怎会没有一人登上顶楼?”
“李姑娘,切莫中了这小子的激将之法!”
“我和你赌!”李不语言出惊人。
“李小姐,你……”贾锦儿一脸担忧。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李不语,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接下这个几乎已经能看到结果的赌局。
“我相信他。”李不语轻声道,透着坚定。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相信谢述,谢述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般,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沦其中。
“哈哈哈,好!”杜全喜形于色,毫不掩饰自己对李不语的狂热欲望。
他邪恶地低笑着,心中甚至以及想好,将这张冰冷厌恶自己的脸,狠狠压在身下疯狂蹂躏的画面。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守楼人震惊失态的声音。
“请谢公子,登楼!”
“谢述不是刚刚登楼吗?怎么又要登楼?”
大多数人一头雾水,只有极少数人面露震撼。
而这时,守楼人已经将一首全新的诗文张贴了出来。
“食肉何曾尽虎头,卅年书剑海天秋;
文章幸未逢黄祖,襆被今犹窘马周。
自是汝才难用世,岂真吾相不当侯?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初代文圣所题之诗,书尽清河繁华。
谢述便反其道为之,写清河灾荒,百姓如树不如人。
玄佛道人所留之墨,说人生疾苦,当认命。
谢述便用这首吴庆坻的《题三十小象》回敬。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大方世家门阀天下,多的是怀才不遇的文人墨客,满腔郁闷无处发泄,面对世道不公只能愤世嫉俗,无能狂怒。
而现在,谢述的这首诗,犹如巨锤叩钟,震耳发聩!
不少人感同身受,只觉心中有一股热气在燃烧,点燃了熄灭依旧的豪情和壮志!
“好!写的真他妈好!老子怎么就写不出这样的诗来呢?”
“哈哈哈,此诗,当浮一大白!”
“难道谢述当真要连登三楼?接下来,可是当代文圣玄弘均的诗!”
李不语的呼吸开始急促。
只因玄弘均,是她最敬仰的老师。
亦是天下文人心中之圣!
“请公子登楼。”守楼人声音都在颤抖。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将要亲眼见证一个载入史册的盛事。
谢述,今日,将要在清河文人面前,连登三楼!
“若我登楼成功,可没钱加盖一层。”谢述打趣道。
“谢公子说笑了,若你真登楼成功,这加盖一层的钱,自然有我玄墨楼负责。”守楼人道。
“那我能不盖了,你把这盖楼的钱折现给我吗?”谢述来了兴趣。
守楼人嘴角略微抽搐,重复了一遍:“请登楼。”
“无趣。”谢述撇了撇嘴,在守楼人的护送中,登上了第六层。
相较于之前两层,顶层的风景更好,视野更高,做工陈设更昂贵。
沉香木花雕而成的楼顶上,赫然用朱墨誊写着一首诗集。
诗集文采斐然,字字珠玑,翻来覆去就写了一句话。
谢述冷笑:“玄弘均是觉得如今,天下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