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述赶到陈端府邸时,陈端正被李大目拿刀架着脖子和官兵对峙。
关鑫等人将李大目团团围住,但投鼠忌器,不敢出手。
“李大目,一定要冷静!想想你的亲人、朋友、老婆!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冤屈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切不可伤害州牧大人!”贾如扬着嗓子大喊,竭力安抚着李大目的情绪。
“老子亲人被饿死了,兄弟被你们砍了脑袋,老婆早就跟别人跑了!老子已经没有软肋,今儿来就是替天行道!”李大目自知死路一条,完全豁出去了。
“替天行道?草芥人命的贼子,也敢在本官面前大言不惭?若不是你们截了朝廷下派的救济粮,我清河何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陈端冷笑一声,一反常态大义凛然:“贾如,我命令你下手诛杀此贼!本官势与罪恶不共戴天!”
周围的百姓动容不已。
都说陈端是个好官。
继而对李大目越发仇恨。
夏侯云:“这是咋了?反目成仇?”
谢述:“演戏呢。”
眼看着情绪烘托的差不多了,李大目低声道:“大人,你可得说话算数,我死后,你要善待我的兄弟们,将粮草及时运送过去。”
如果李大目孤家寡人,他还真说不定和陈端一换一。
他无恶不作,暴戾凶狠,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贼人,可偏偏却对兄弟们讲义气。
当初闹饥荒,是同乡的兄弟们一人一把米将他救活。
他可以死,但至少得让兄弟们活。
“黑山贼我还有用,自然不会亏待你的那些兄弟。”陈端冷冷道。
李大目选择了妥协。
他面露狠戾,举起刀就要朝陈端砍去,却因为露出了大半的空档,被关鑫找准机会,一箭射杀!
脱困的陈端举起刀,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砍下了李大目的脑袋。
血溅当场!
“大人威武!”
“大人霸气!”
感受着百姓们爱戴敬仰的目光,陈端感觉很好,可还没等他享受几秒,就有下人惊慌失措地跑来禀报。
“大人,大事不好了!昨夜黑山贼袭击了咱们的粮仓,好几处粮仓都被大火焚尽,里面的粮草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陈端眼前一黑。
“黑山贼怎么会知道粮仓的位置?”陈端咬牙切齿。
自打劫走了朝廷的救济粮后,陈端都分散投资,每一个粮仓都是他悉心选择的藏匿地点,鲜有人知!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报。
“大人,杜家出事了!杜家昨夜遭遇贼人袭击,满门被屠,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大量打斗的痕迹和几十具黑山贼尸首,这是从杜府搜出的书信……”
杜家遇袭?
陈端连忙接过书信一看,脸色顿时阴沉至极。
他将书信丢给贾如,后者查看后,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好一个杜家!居然和黑山贼暗中勾结!怪不得这些贼人会知道粮仓的位置!”
谢述适时地走了出来:“既然杜家和黑山贼有勾结,为何又要对黑山贼出手?”
这也是贾如迟疑的点。
玄墨楼的手法很糙,根本经不起推敲。
“杜家真的没有活口?”贾如沉声问道。
下人连忙道:“杜全下落不明……”
“这就对了!”陈端冷笑一声:“若杜家真有冤屈,怎会不来找本官?满门被屠,却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杜全分明是担心事情败露,畏罪潜逃!”
至于为何黑山贼要和杜家拔刀相向,陈端也已经想好。
分赃不均。
那几十担粮食可不是小数目!
杜家分文不要,谁信?
“怪不得李大目敢入城来找我,原来是早有后手!就算我不给他粮食,他也能填饱山里的那些贼人!”陈端的口吻,已经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贾如虽然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
一想到自己养了一辈子狗,最后却被狗咬了一口,陈端就恼怒至极。
他当即下令:“关鑫,即刻传我命令,让清河州各地县、府、道出兵,围剿黑山贼!”
李大目的脑袋就在陈端脚底下踩着。
却无人在意。
至于潜逃的张封,就显得无关紧要。
另一边。
在深山老林里等了三天的黑山贼们,并没有等到回来的李大目,而是等到了清河牧要围剿黑山贼的消息,顿时惊恐万分,震怒不已。
“误会!一定是误会!五当家,我以脑袋担保,这一定是个误会!”贾师爷牙齿都在打颤。
“误你妈!”五当家一刀砍掉了贾师爷的脑袋,狠狠吐了口唾沫。
他看着漫山遍野的山贼兄弟们,扬声道:“弟兄们,陈狗不讲信用,害死了咱们大哥,还杀了咱们这么多弟兄,说好的粮草也不给咱们,诚心要咱们死!咱们反了!跟他拼了!”
“拼了!”
山贼们群情激愤,对着陈端咒骂不已,一路跟着五当家退回了石城。
与此同时。
在另一片深山老林里,大量木推车穿林而过。
每一辆木推车上都装满了粮食。
和哀丧的黑山贼截然相反,推车的百姓们喜笑颜开。
“哈哈哈!有了这么多粮食,咱们能救多少人啊!”阿奎大笑着,看着那一粒粒粮食,就像在看自己的爹娘。
“这才多少?陈端手里少说还有三百多担救济粮!要是能把那些粮食搞到手里,清河的百姓才能够过挺过这道坎。”张封的心情沉重。
“有主公在,陈端算个屁?”阿奎对谢述心服口服。
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谢述屁事没有,甚至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跟谢述有关,你说牛不牛?
李大目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死在谁手中。
出来混,一定要跟对老大!
张封也不得不承认,谢述确实不凡,就凭借这一手在各方之间游刃有余的谨小慎微,就让他望尘莫及。
这样的人,说不定真的可以救清河!
“张小兄弟,主公有没有跟你说咱们接下来是什么打算?”阿奎问道。
“我们回老家。”张封道。
“回老家做甚?”阿奎瞪着牛眼。
张封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姜温,又看了看阿奎,深深吐出一口气。
“搞一点黄色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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