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动了。
御林军们震惊的发现,面前这些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囚徒居然开始缓慢地朝他们逼来。
即使他们身披甲胄,手持利器,可在面对这些囚徒时,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
就好像眼前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囚徒,而是从饱受折磨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徐荣淡淡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掠过一抹迟疑。
有甲打无甲,这些囚徒断不是御林军的对手。
从他的角度出发,谢述应该竭力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可谢述在做的事情,却给他一种,谢述十分希望血流成河的感觉。
为什么?
他不明白,谢述前几天就屠了杜常山满门,正在风口浪尖,难道不应该养精蓄锐,低调做事吗?
如今又惹上了大理寺卿刘已。
刘已可是刘氏宗族之人。
谢述难道就不怕遭到刘氏宗族的报复吗?
等等……
刘氏宗族?
一道电光在徐荣脑海中闪过,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谢述,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徐娇娇着急:“爹,他们会伤害谢述公子的,咱们得快想想办法呀!”
徐荣强压着内心的震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显然,这位老实憨厚的平西校尉,也是一位老持成精的聪明人。
昔日后宫干政的时候,他没有取舍。
宦官当权,残杀忠良的时候,他也没有取舍。
董承入京,扶持幼帝登基,文武百官在幼帝和长歌王之间意见相左时,他依旧没有取舍。
而现在。
他仍然不想取舍。
站队是一项技术活,能躺平当咸鱼,谁想冒风险?
“真新鲜。”
距离此地不远的一处高楼上,郭朝正饶有兴趣地观看着这一幕。
“这谢述真是飘上天了,得罪了我淡泊书院和董家,现如今还敢去得罪大理寺!
真是……猖狂!”
在他身旁,是沉默不言的李不语。
她怔怔地看着人群中那道桀骜嚣张的白衣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朝见此,冷哼一声:“师妹,事到如今,你不会还对那个贼人抱有幻想吧?你可别忘了,他是如何大闹淡泊书院,如何对师尊不敬的!”
李不语一言不发。
这份沉默,让郭朝面沉如水。
真是贱人!
郭朝将目光又转移到谢述身上,眼神怨毒之余,藏这一抹隐藏极深的觊觎。
文脉之气!
谢述身上竟然有两斗文脉之气!
郭朝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一直以来都以淡泊书院的接班者自居,他并不满足只是文圣的弟子,他更想超越文圣,成为受万人敬仰的新文圣!
而想要成为文圣,就得获得圣人钟的认可以及掌握文脉之气。
他自持才品双绝,虽然暂时没有获得圣人钟的认可,但终有一日圣人钟会为他而鸣。
他和圣人之间差的仅仅是文脉之气。
而文脉之气,谢述有。
当然,师尊玄弘均也有,但郭朝暂时是不敢去抢玄弘均的文脉之气的,但对于谢述身上的文脉之气,他有胆子,而且很大!
虽然他暂时不知道如何才能掠夺文脉之气,但这并不妨碍他惦记着。
“我先前还以为谢述是个人物,现在看来,谢述只是一个仗着家世,猖狂无道的纨绔子弟罢了!”郭朝冷笑道。
李不语突然开口:“你不懂谢述。”
郭朝怒了。
这些天李不语一直沉默不语,好不容易说句话,居然是为谢述开脱!
郭朝脸上讥讽之色越发浓郁。
“对,我是不懂他,因为我没有必要去懂一个死人。”
与此同时。
在另一条侧街上,马车里公羊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突然笑道。
“淡泊书院那边已经开始组织人准备找谢述的茬,让他招不到士卒来组建西园军,我还在好奇他从哪里能搞到兵源,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来这么一手。
招募囚徒成兵,倒是别出心裁。”
董蔷皱眉:“羊叔,您和爹是不是早就知道醉春楼的幕后主使是西园里的那些刘氏宗族?”
她从杜常山的府邸找出了不少东西。
而那些东西,让她意识到了之前剿灭醉春楼的行动,并非是连根拔起,而是点到为止。
公羊独并不惊讶董蔷的敏锐,而是略带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
董蔷不解:“为何?”
公羊独:“因为你爹是忠臣,忠臣,岂能弑主?”
杀点小猫小狗意思意思得了,真对刘氏宗族开刀,和董承的观念相背。
董蔷默然。
公羊独却话锋一转,眼神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癫狂:“但谢述这小子不同,他是真想要大方皇族的命,比你爹更狠,更疯!我喜欢,哈哈哈!”
董蔷震惊:“羊叔,您的意思是谢述故意想要对刘氏宗族开刀?”
公羊独:“你可知谢述来大理寺前,先去了一趟西园?因为那个丫鬟和一个叫刘解的恭亲王起了点冲突,虽说长歌王及时出面解围,但谢述显然并不服气。
你说若是这些囚徒一股脑涌进西园,会发生什么事?”
董蔷有些乱。
想了一会儿才理清楚思绪:“她要对刘解开刀?就因为一个丫鬟?”
虽然她知道怜儿医术高超,颇受裴寂的看重。
但也不至于为了一点口舌之争,就和刘氏宗族不死不休吧?
公羊独意味深长道:“你不懂谢述。”
董蔷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公羊独反问道:“你觉得谢述是一个怎样的人?”
对于这个问题,董蔷脑袋宕机了一下,然后迟疑道:“一个……家世显赫的……愤青?”
公羊独摇着头,沉吟道:“一个奸诈果决的赌徒。”
董蔷:“羊叔,您……确定这是谢述?他看起来挺忠厚的啊……”
“忠厚?”
公羊独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
“善用民意之人,岂是忠厚之辈?只有插头彻底的赌徒,才会如此疯狂的借势而为,以小博大!且看着吧,这一局,刘太阿败了。”
说到这,他眼中闪烁着精光。
“能和这样的人同活一世,真乃幸也!”
董蔷有些恶寒。
她想起了上一次,公羊独也说了同样的话。
然后对方就被他玩死了。
“羊叔这是……技痒了?”
公羊独收回目光:“确实,但现在还不是我和他对弈的时候,再等些时候吧,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