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二五仔!(1 / 1)

昆阳城中,尚书曹诩和水衡将军成丹依然忙碌。

只因滍水河畔的粮草辎重搬了半个多月,还是运之不尽,闹得汉军各部既喜且愁。

曹、成两人和罗阳匆匆见过一面,说些客套话,便又忙碌去了。

骠骑大将军宗佻则没啥紧要事,一心盼望着小老弟回来,一同返回宛城。

“哈哈,文叔,子卫大仇已了,你我尽早赶回宛城,也不叫佳人悬望闺房也!”

宗佻作为老大哥,十分操心老弟的婚事,等罗阳和邓晨一到昆阳,便催促着赶紧回家娶媳妇。

罗阳自然没有意见,一个大美人等着洞房花烛,他其实也有点等不及了。

一日后,三人将诸事交接完毕,带着数千舂陵子弟兵,押运一队粮草往宛城去了。

两地相隔二百多里地,这一去也需个六七日时间。

且说长安城中。

王莽自从昆阳之败后,心中忧懑,茶饭不思,今日在长秋宫览阅奏报军书,不觉有些困顿,便趴在几案上小睡了一会。

“陛下,用些餐饭吧!”

大长秋张邯小心的将几碟饭食端来,放到案上。

王莽如今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几日间不思饮食,眼看着又沧桑不少。

“哎!鳆鱼!明学男有心了!”

大长秋为皇后近侍官首领,西汉时或用宦官,或用士人充当。张邯便是士人,有男爵爵位。

再说这鳆鱼就是后世所谓的鲍鱼,老王爱吃这一口。

许是方才小睡,养了些精神,腹中也觉得饥饿,便倒上美酒,就着鲍鱼小酌了几杯。

鲍鱼就酒越喝越有,王莽酒肉下肚心情舒缓许多,开口说道:“吾受命于天,践登大位,为何上天不佑,叫关东宵小猖獗如斯!张卿,请命金策尚在庙堂,贼人却言平帝为我鸩杀,以此霍乱天下人心,实乃可恨至极!”

原来当年汉平帝病入膏肓,王莽写下请命金滕之策,祝告天地,愿以己身相代。

此一事不管王莽有多少真心,但就他此时的话语神情,平帝早夭应该是因病而亡,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

《汉书.王莽传》中,班固笔下带着满满的偏见和恶意,不过鸩杀平帝一事,并没有正面描写,也没有大书特书,只是从翟义等反抗者口中提过一嘴。

若真是老王毒杀了汉平帝,班孟坚怎能放过口诛笔伐的大好机会!

尽信书不如无书,凡是人写的文章,都会夹带笔者自己的感情,是是非非各凭理解罢了。

却说立在一旁的张邯见陛下大开肺腑,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王莽见他扭扭捏捏的不作言语,喝过一杯小酒,又觉意兴阑珊,便挥手叫张邯退下。

偌大中的宫殿只剩下老王一人兀自的愁苦愤懑。

长安北阙甲第国师府。

直道让公王涉和国师公刘歆(刘秀)在一处静室相对而坐。

王涉乃王根之子,承袭了老爹的爵位,后因四将中的王兴受小舅子王宗牵连畏罪自杀,他便顶替了卫将军之位。

此刻静室中,王涉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刘歆说道:“我方才所言皆出肺腑,诚欲与公共安宗族,奈何国师不信涉也!”

对面而坐的刘歆头发花白,已过了古稀之年。

他年轻时与王莽关系莫逆,后来又因种种机缘走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然而再亲密的关系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一者君臣有别,二者刘歆的两子一女都被王莽所杀,若说心中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早些年,刘歆便有了谋反之心,但未能发作。

之后年龄增长意志消磨,熄了心气,也只求个安稳度余生,一死埋黄土罢了。

不过今日他见王涉说起谋逆之言,掏心掏肺不似做伪,却是下了决心开口道:“我几日间仰观天象,东方帝星隐现,将军果欲行此事,仆必倾力助之。”

王涉闻言大喜,开口道:“新都哀侯从小体弱多病,而功显君平素嗜酒成性,我早有猜疑,皇帝本非我王家子也。”

新都哀侯就是王莽的父亲王曼,功显君是王莽的老娘。

他的这一番话可谓恶毒,直接把老王骂成了杂种。

自昆阳之败后,王涉觉得新朝命不久矣,心中生出二意,此次前来找刘歆,就是密谋造反。

二五仔什么时代都有,不过在如今的时代却是常规操作。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管谁最后取得了天下,都可以保证宗族不衰!

而刘歆闻言则是不置可否,他一个大儒还不屑于搞什么人身攻击。

只见王涉继续说道:“大司马董公主中军精兵,我则统领宫中禁卫,伊休侯又乃殿中五官中郎将,如同心合谋,共劫皇帝,东降南阳天子,全宗保族自不在话下;若不然俱夷灭矣!”

这伊休侯刘叠是刘歆的长子,颇受王莽器重,若是几人合力,事情大有可为。

而大司马董忠早就和王涉串通,苟合在一起了。

所以又派人将大司马董忠叫来府上,三人商议半夜,约定好时间,各自散去。

大司马董忠与司中大赘起武侯孙汲相交莫逆,觉得应该拉兄弟一把,第二日便偷偷摸摸找来起武侯孙汲,密谋商议造反之事。

司中就是光禄勋,大赘也好理解,就是光禄勋的第一副手。主掌宿卫宫殿门户,麾下多有虎贲、羽林。

董忠拉孙汲入伙,除了拉兄弟一把,还有多个保险的意思。

谁知孙汲这货不是干大事的人,心中藏不住事,回家后郁郁惆怅,整的茶饭不思,不知该如何抉择。

老妻陈氏见良人神不守舍的模样,便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汲倒也实在,把王涉、刘歆、董忠如何密谋造反,一五一十的说给老妻。

陈氏听闻心中大惊,跟良人一般也没个主义。

夫妻二人就这样一起陷入惆怅,担惊受怕的一晚上没有合眼。

第二日孙汲上朝当值,留陈氏一人在家,恰好兄弟陈邯登门拜访。

姐弟俩叙了话,陈氏便把密谋造反这档子事说给弟弟,要他一起参详参详。

“哈哈,此乃一场大富贵也!”

陈邯闻言,顿时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