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萨林附近有一个地方叫做海盗湾,原本那里是鹡鸰海峡上一处海盗盘踞的老巢,被我们清理之后改建成了一个秘密码头,那里有一条密道与罗萨林相连,是与海盗们勾结的走私贩子留下的。”
与因斯塔龙的竭偏锋不同,塔古斯是个稳重而务实的人,既然已经与搭档定下计划,他就不会再节外生枝。他带着布兰多和凰火来到自己的会客室,命令手下搬出一幅鹡鸰海峡与罗萨林附近的地图,很干脆地将玛达拉在这附近的密码码头的位置告诉了布兰多。
借着昏暗的光线,布兰多看清楚了这位独眼龙将军在粗糙的地图上标记出的位置——其实亡灵们并不需要照明,这盏不知道从那里找出来的灰扑扑的油灯不过是为了方便他和凰火罢了。
“不用什么密道,我只需要知道位置就可以了,”他答道,“那里有几条船?”
“三条,都是两桅的中型帆船。”
“船上有水手吗?”
“有一些,但都是亡灵,我们出海时一般伪装成海盗。”
“或许对你们来说伪装成幽灵船更好。”
“好主意,”因斯塔龙眼中的灵魂之火微微一亮,仿佛没听出布兰多讥讽的口气一般,但他随即又沮丧地摇了摇头,用有些不满地口气说道:“可惜陛下不会把萨尔瓦的幽灵大军借我们用,那些东西现在都统一归亚尔薇特那女人管理。”
“女妖之王?”
“正是她,那个背叛了黑暗领主们的女人。”他似乎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谈,摇摇头闭住了嘴巴。
但布兰多却清楚,亡月之海西面的黑暗贵族们一直认为亚尔薇特在玛达拉的至高者表现出对黑暗领主的不满之前便投向水银杖的麾下,表现出了这个女人深沉的心机与两面三刀。
事实上问题的根源在于亚尔薇特对于南方黑暗领主的背叛,让这些亡灵领主产生了某种唇亡齿寒的危机意识。虽然它们是虽然是最早追随水银杖的人,但在至高无上的中央集权与地方的争斗之中,它们同样是站在那位至高者的对立面。
怀着这样的立场。这些黑暗贵族不可能对扮演着皇帝陛下忠犬的女妖之王假以颜色,而拥有同样出身与立场的因斯塔龙≡然也不能免俗。
作为与皇帝陛下更亲近一些的吸血鬼家族的成员,塔古斯就显得理性得多,当然这或许与他本身沉稳的性格有关,对于自己同伴的抱怨,他也只是一言不发。
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后者一眼。
凰火则默默地站在布兰多身后,安静地看着,像是要把这个九凤的对手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中。以补全她对这个黑暗国度的了解。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据点,接下来我还要去找两个人。”布兰多左右环视了一眼,向两人问道。
“不需要处理,亡灵不需要食物,我们离开后,没人会从这里出去,直到陛下任命新的负责人抵达这里之前,这里都会保持原样。”塔古斯看了四周站岗的那些骨头架子一眼,答道。
布兰多不置可否,不过心中对于亡灵在某些方面天生的优势还是感到有些感叹。没有士气、几乎不需要粮食、除了死灵巫师之外也不需要排泄与休息,在这些方面人类是排马也及不上亡灵。
好在他们也有劣势,首先很难潜入人类世界。虽然它们能在罗萨林这种防范不严密的地方建立秘密据点,但那也是因为人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故,否则圣殿只需要用侦测亡灵或者是生命一扫隐藏在人类世界的亡灵便无所遁形了。
而与之相反人类在玛达拉却很常见,首先从九凤、卢比克横穿亡月之海的商客旅人们,然后是本身就生活在这里的亡灵巫师、黑暗侍僧,还有各类流亡者,被各个国家流放的罪犯与见不得光的人。
如果玛达拉要想将生活在它的国土上的人类全部抓起来,那非得乱了套不可。
其次亡灵们的基层指挥单位建立在尸巫的数量上,而尸巫本身的智商也就是差强人意。所以除了因斯塔龙建立的黑骑士亲卫队之外,亡灵们很少使用太过复杂的战术。在斜林大战之前。玩家们说沃恩德的亡灵喜欢用骷髅海一气瞎冲真不是夸张的说法,那其实是黑暗领主们无奈的选择。因为它们的基层士官不足以支撑起太复杂的战术。
“那就跟我来吧……”他答道。
……
许多清道夫都会选择在罗萨林城西或买或租上一间屋子,因为凡是这这条道上讨生活的人大多知晓这样一条通往罗萨林城外的密道——那条在三三五年建成的密道最早由一伙穷凶极恶的海盗建成的,主要是用来进行绑架勒索和敲诈——绑架城内的居民,然后卖到玛达拉南方那些亡灵领主手上,再反过来勒索这些人在城中的亲戚们。
不过后来这些人玩脱了,他们绑架了罗萨林领主的儿子,也就是现任罗萨林领主的哥哥,并把这个倒霉蛋丢到了海里。然后这些海盗们被罗萨林家族的船队在海上清剿,大多数人都被抓捕并绞死,少数幸存者或者隐姓埋名去了雨燕平原,从那以后这条密道也就落到了走私贩子的手里,一直延续到今日。
时至今日,这条密道真正的主人其实一直是罗萨林领主的军队,毕竟军队向来是走私贩子中的无冕之王,几个骑士队长把持着这门‘生意’,代代相传几乎形成产业,并通过它与城内大大小小的势力保持着默契。
所以长久以来,几乎所有在黑路上行走的人,或者是在海上漂泊的流浪汉们(罗萨林一地对海盗的别称)无不知晓这个事实,这些人中但凡需要在罗萨林落脚的,大多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在秩序世界并不大受欢迎,可能安全与性命也得不到保证,所以他们也才需要这么一条后路。
或者换句话说,其实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接受保护’。
当然,这些亡命徒们与领主大人军队之间的默契,自然要避开罗萨林家族英明的耳目。
对于这样的情况,那辛自然也不能免俗。不过他在清道夫中大体算得上是个有身份的‘体面人’,所以他在西街五十二号卖下了一整栋楼,作为自己商队名义上的总部。
在黑路上生意最繁忙的时节,这栋楼在圈子里是相当有名气的,来这里的客人有委托他运货的商人——而且很多还是在鹡鸰海峡上来往有正式身份的商人,以及他们的管家,甚至还有专门到他这里来‘订货’的亡灵巫师。
不过自从玛达拉的骨头架子在白骨荒野一败涂地之后,这里的生意——或者说整个清道夫的生态圈,便日渐枯萎了下去。
许多人都转行去当了海盗,还有一些人收了手,从这个脏乱的贫民窟离开了,再也回来。要么就是去当了雇佣兵,但那一般是身无分文的穷鬼才会作的选择,在鹡鸰海峡,商船上的雇佣兵一般和炮灰差不多。
那辛抬起头看着挂在这栋楼前生满了铁锈的招牌时,心中满是对过去的回忆,铁招牌上有一个三角形的标志,那是他和自己最早的合伙人定下的‘公司’的商标,可惜那个和他志同道合的家伙是个短命鬼,早早得了肺病被一铲土埋在了罗萨林郊外某个不知名的墓穴中,天晓得那之后有没人给他扫过墓。
他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当初信誓旦旦约定好要一起回九凤,但眼下自己钱是赚了不少,回故乡的希望却仍旧渺茫。
和原本的计划差异是如此之大,在黑路上跑了半辈子赚到的家业对那个目标似乎半点帮助也没有,反倒是自己在最后一次往返于托姆罗与罗萨林之间时无意中救起的一个年轻人,反而给自己回到故乡的希望。
也不知道那家伙知道了自己的境遇,会作何感想。
他推开门,大厅中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看起来手下的伙计们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打听到那位大人想要的消息。他正满脑子杂念,却忽然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人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
“赛巴斯?”他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穿着灰扑扑围裙、皮肤黝黑的少年从楼梯上走下来。
后者看到他时眼中满是惊喜,庆幸地喊道:“那辛叔叔?吓我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又去黑路了,遇不上你们了。”
“我才刚从黑路上回来,”那辛答道,同时皱着眉头看着对方,这个少年正是他那个可怜的合伙人唯一的后代,他不希望对方走上自己的老路,因此花了一大笔钱早早地将之送去成为了领主铁匠的学徒,“你怎么出来了,谁让你出城堡的,你偷溜出来的?”
“当然不是,我可没那个胆子,那辛叔叔。”赛巴斯连忙解释道:“是一位女士委托我出来的,让我帮她在城里办一件事情。”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