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若寻拨了拨耳边的发,迎上太后虚伪的眼神,乖巧地道:“那儿媳真要替子轩谢谢母后了。”
太后真以为真的可以到长生殿察看一番,却不想钟若寻的话锋一转,接着道:“只不过,子轩得的是风寒,最近连儿媳都没能见到他,恐怕要让母后失望了。”
颜子轩那个人,一向说一不二的,只要是他下的旨,就算是蛮横惯了的太后,也不敢随意地忤逆。
“这……”太后脑子里快速地转着,还想着要怎么攻破钟若寻的谎言。自从颜子轩回宫之后,竟没有一个人见过他和说得过去吗?况且她还听说,就算是那天打了胜仗那么风光地回到皇城,竟也没有见到颜子轩本人。这不得不引起她和颜子南的怀疑。
正在太后焦头烂额的时候,却听颜子南声音轻快,带着点无所谓似的道:“皇上病着,想必所有的事都担在了你肩上,若是你真的忙不过来,要记得还有我这个闲人呢。”
坐在颜子南对面的钟若寻,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笑,既不回答,也不将话题转过去。
她深沉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容,看得颜子南心惊胆颤的。眼前的这个钟若寻,好似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原来的她柔弱随和中,带着一点点小女人的姿态,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会为了她,竟然错过了那么多和颜子轩对抗的机会。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钟若寻,满眼的算计和从容,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她会害怕的东西。只令人觉得这个人城府过深,不宜接触。现在的她,好似一颗耀眼的明珠,不再是他颜子南能与之相配的了。
看着这样的钟若寻,颜子南第一次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太后深沉的目光在颜子南和钟若寻之间留连,从颜子南的眼神中,她立刻就读懂了儿子此时的心虚。
这么多年,她能一步步爬到这个位子,可不是光靠着一张脸。要是她和颜子轩的母亲一样善良,恐怕现在坟头的草已经比她的人还要高了。
哼,小丫头,竟敢跟她玩城府?
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太后即刻又换上那副慈母的深情,对颜子南道:“子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要记住你自己的本来位置,你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以后这些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谋反之心呢。”
太后一番看似规劝,实则挑拨钟若寻和颜子南关系的话说完,便有转过头看着钟若寻,一副好婆婆的样子对钟若寻道:“你就别听你这个傻大伯瞎说了,他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钟若寻在心里冷笑。如果真的是为了她好,太后还会说这番话来挑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吗?刚才那番话,明里暗里的不都是在提醒颜子南,就算有一天他的心意被人误解了,也是她钟若寻告的状不是吗?
若是以前颜子轩还在身边的时候,钟若寻很有可能便一笑置之。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她继续装下去了。收起刚才装出的乖巧样子,钟若寻清冷的眼神看了看太后,紧接着又看向颜子南,才无情地道:“这也就是我们一家人私下里说说体己话才没有事。若是被文武百官听了去,大伯可就遭殃了,到时候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子轩出面,那些腐朽的老家伙们,也很可能不放过一个对皇位有二心的王爷。”
钟若寻特意加重了“对皇位有二心”这几个字的语气,好看的眸子微眯,带着顾莫名的逼迫感,一瞬间让颜子南心跳加速,冷汗直冒。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才几个月不见,这个丫头竟蜕变得和刺猬差不多,说话做事就连眼神里,都对他带着莫名的敌意。
钟若寻说完,也不再给他们继续反驳的机会。优雅地站起身,对着太后福了福身子,道:“长生殿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儿媳就不再叨饶了,改天再来向母后请安。”说完,又对着颜子南半福身子,由宫女搀扶着高傲离去。
“啪”一个香炉摔在地上,太后眼神狠毒地看着钟若寻离去的方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哀家就不信治不过她。”
“母后息怒,儿臣自由办法。”颜子南在一边恭敬地道。
太后这才将眼睛放在这个她****大半辈子心的儿子身上。颜子南无论学识还是谋略,或是到长相还是人脉,哪一点比那个病死鬼差?可是颜司明偏偏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那个颜子轩。
“子南,你莫要让母后失望啊,你弟弟已经没了,母后再不能失去你了。”
太后眼下之意,是要颜子南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颜子南额头上的冷汗直冒。看来还是自己一次又一次让母亲失望,所以她现在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誓要将那个位子掌握在手里。
这几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从收到风声说颜子轩很有可能失踪到现在,他连一个安稳的觉都没有睡过。他将原来府里养的那些幕僚全都招了回来,连夜商量对策。
原本他早就放弃那个位子,放弃自己这半生的谋划,只为了钟若寻能在颜子轩的身边过得安稳。
可是在听说颜子轩出事那个消息之后,他的内心竟然再次雀跃起来。如果颜子轩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和钟若寻又有可能了?
带着这一点点的小希望,他时隔一年多再次来到宫里,找到太后,将自己内心心思说了出来。
想不到听完消息的太后,竟然比自己还要激动,当下就决定将钟若寻找到这里问个清楚。
从刚刚钟若寻的那些表现,还有她一夜白了头的样子,颜子南已经有很大的肯定,颜子轩是真的回不来了。
可是在看到刚刚钟若寻对自己那么明显的敌意之后,他已经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了。
“子南,莫怪母后心狠。”太后说着,将自己的整个上半身半靠在身后的垫子上,这才揉着太阳穴道:“这件事不仅关心到你自己的前程,而且还关系到你那个死得冤枉的弟弟。难道你甘心自己半生的谋划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或者你甘心让子绯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