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事,可看在颜瑾的眼里,就好像是放慢了无数倍的动作一般。
从前一刻齐哈尔还在细声细语的安慰自己,在到后来,这个高大英俊的家伙,犹如一个风中残烛,竟然硬生生地在颜瑾的眼前,两眼一闭,直接晕死过去。
男人太过高大的身躯,随之也将颜瑾瘦小的身子拖倒。
颜瑾匍匐在早就晕过去的男人身上,声嘶力竭:“哈尔哥哥,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高烧伴随着失血过多,齐哈尔已经失去全部的知觉,整个人不断地在地上抖动着,就像随时都能离大家而去的样子。
钟若寻听到瑾儿的哭喊已经赶了过来,快速地为齐哈尔做了检查,之后眸色凝重地对今歌说:“今总管,快点回府,小哈不能拖了。”
今歌从钟若寻沉重的脸色里,看到了齐哈尔病情的严重,立刻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直接抬着齐哈尔抄着小路下山。
颜瑾一边哭,一边微微颤颤地死活要跟着。
颜子轩心疼女儿想要拦,可是却被钟若寻制止了。
“丫头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再也由不得我们了。”钟若寻道。
颜子轩只好作罢。
快赶回齐王府的时候,齐哈尔已经晕了将近半个时辰。
钟若寻不敢再耽误,带着随身携带的药包进去。
一炷香之后,钟若寻脸色依旧凝重地走了出来。
颜瑾是第一个迎上去的,拉着钟若寻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良药般,“娘,哈尔哥哥怎么了?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看着颜瑾傻乎乎的样子,钟若寻无可奈何地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之后才道:“傻孩子,难道你还是没看清,你在小哈心里的地位吗?你病的这些天,这孩子几乎夜夜守在你的屋门口。”
颜瑾的心,没来由的一抽,就算她把世界隔绝在外,但这段时间,天气的变化,她还是隐隐感受得到的。
这阵子,正是皇城每年的雨季,瓢泼的大雨,跟婴儿的眼泪似的,说下就下。
“那、那哈尔哥哥他……”颜瑾不敢问。
钟若寻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这孩子,受了你这么久,白天又没有休息,昨天出去救你的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他身体不对劲了,可是他坚持不让我说。”说到这里,钟若寻再也忍不住红了眼,“这孩子,若是挺不过今晚,恐怕……”
“不……”
“不……”
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响起。
女的当然是颜瑾,捂住耳朵,一直往后退,她不要相信娘亲的话。虽然心里清楚,娘亲的话顶十个御医,但是她还是不要相信。
她坚信,是自己害了哈尔哥哥。
而那个男人的声音,显然是刚进门的黑达格发出来的。
中年男人依旧俊朗,时间似乎特别优待这些长得俊俏的男人。可是此时,男人的脸上,写满了对儿子的心疼,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好好一个孩子,竟然被钟若寻说得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迈着已经不太沉稳的步伐,黑达格来到钟若寻的跟前,有力的大手直接抓住钟若寻纤瘦的两只手臂,晃了一下,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将她弄伤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若寻,你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的儿子,究竟怎么了?”
好不容易才盼来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黑达格的心头肉,哪有父亲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出事的?
钟若寻强忍悲痛,不太敢去看黑达格乌黑的眸子,这样一看,这两父子其实长得真的很像,眸子深黑,似乎上面永远飘着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雾气,“小哈他的病情拖得有些久,有些重了,恐怕是……”
“没有恐怕。”黑达格突然用力放开钟若寻的手臂,“我黑达格的儿子,一定会福大命大,绝对没有什么意外。”
钟若寻被推了个措手不及,险些摔倒在地,要不是听到声音不对劲的颜子轩赶到,恐怕还真的会直接摔倒。
颜子轩搂住怀里瑟瑟发抖的小人,心里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上次看到钟若寻这样的时候,还是当时钟锦良意外去世时。
“你是不是疯了,你的儿子好不了,和若寻有什么关系?”颜子轩护短,极其护短。
黑达格原本心情就不好,再被颜子轩突然这么一吼,哪里还能忍得下来。
两个大男人,突然快速地向上一跃,居然在齐王府里面就打了起来。
钟若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又喊又是劝的。
怒极了的两个人,哪里还能听得清下面的人说了是什么?
两柱香之后,上面的人依旧在树影间穿梭,钟若寻则拥着颜瑾,两个人无声地坐在齐哈尔住的这间屋子门前的台阶上。
颜瑾整个人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人抽走般,呆呆地躺在钟若寻的怀里,一动不动的。
这样的她,让钟若寻心焦,可是现在,除了在心里祈求齐哈尔,看在深爱的颜瑾的份上,好好地坚持住。只要挨过了这关键的一夜,钟若寻自然有办法让他恢复如初。
照看着齐哈尔的小丫头,突然将门一开,冲着钟若寻大喊大叫地道:“娘娘,您快进来,小殿下又不好啊?”
钟若寻和颜瑾立刻奔了进去。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而透明,好像随时随地都会离开一样。发白的嘴唇毫无血色,此时整个人再次抖动了起来,更让钟若寻担心的是,这一次的齐哈尔不止是单单地发抖,而是那上下打着颤的牙齿,很有可能会将他的舌头咬断。
“快点找个东西让他咬住,不要让他伤到自己。”钟若寻快速地说着,手里的银针也在不断地往齐哈尔身上扎。
反应过来的颜瑾,直接将自己的手指头放进了齐哈尔的嘴里。
“唔。”虽然疼,但是只要齐哈尔能够好起来,她就无所谓。
钟若寻施完针,才发现颜瑾的手正被齐哈尔紧紧地咬着,殷红的血液染红了齐哈尔的嘴角,是那么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