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哈尔的心,突然想被锤子锤到了一样,钝痛钝痛的。
一个女人,远离家乡和亲人,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要有多大的勇气。可是自己呢?因为婚期已经定下来了,高兴得忘我,就这样忽略了小家伙的心里。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没能顾上你的感受。”齐哈尔心疼地吻着她的眼睛。
颜瑾将他推开,不想理会他,径直回了房。
钟若寻见到齐哈尔的时候,这家伙正一脸便秘样站在齐王府的荷塘边。
“小哈。”钟若寻喊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孩子一声。
齐哈尔转身,俊脸突然一红。
刚刚才被赐婚,现在见到钟若寻,这个准女婿害羞了。
抓不准该喊钟若寻什么,一张俊脸成了猪肝色,让钟若寻差点笑出来,“别不自在,该怎么相处,还是按照原来的来。”
齐哈尔这才松口气,红着脸喊了声:“姑姑。”
钟若寻带着他来到凉亭,两人坐下,“和瑾儿吵架了?”
其实齐哈尔这个孩子,只要是瑾儿的事,他都会写在脸上。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准岳母,齐哈尔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哎。”钟若寻叹气,“瑾儿四岁之前,一直都住在北狼,这个你知道吧?”
这件事整个北狼都知道,何况直到现在,北狼国医的位子,黑达格还一直给钟若寻留着。
黑达格和钟若寻之间的种种,曾经被北狼广为流传,还分成了很多版本。不过总的来说,都是在歌颂黑达格用情专一,钟若寻忘恩负义。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齐哈尔关心的。
“瑾儿的情况,我回皇室的时候,我父皇已经都告诉过我了,并且告诉我,瑾儿今后就是我的妻子。”老实孩子齐哈尔说。
“什么?”不明所以的钟若寻,心中一颤,“你是说,从很久之前,你爹就和你说瑾儿是你的妻子?”
“是啊,我父皇还有姑父随身携带的玉佩做信物。”老实孩子齐哈尔又说。
这下,钟若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妹的,她们母女两个,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颜子轩卖了好吗?
强压下心里的愤怒,钟若寻继续开导孩子,“我相信你和你父皇,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瑾儿的人,但是小哈你也要知道,瑾儿如果真的和你成亲了,就相当于抛下现在的一切,跟着你到一个她很陌生的地方,不再是瞑儿捧在手心里的长公主,也不再是子轩的心头肉,她彷徨她慌张她摇摆不定,这些都是过程,我想,你应该能等她的吧。”
钟若寻的话,恰巧验证了瑾儿刚刚的小情绪。
齐哈尔心里难受,他怎么舍得那个小家伙难过呢?可是这要怎么办?他铁定将来一定会继承父皇的王位,到时候瑾儿是皇后,她若想回到雄川看看,大不了自己就和父皇现在一样,没事就到雄川住上几个月呗。
给自己的心里做好了建设,齐哈尔这才心里稍微安定。
他是安定了,但是钟若寻可不这么想。
一头白发,在春天的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
气呼呼地回到箬竹轩,颜子轩那个家伙,还有兴致摆了张琴,悠闲滴在小竹林里抚琴。
“颜子轩。”钟若寻大喊一声。
琴声戛然而止,颜子轩疑惑地抬头。这女人是怎么了?从来都跟海绵似的,什么时候成了个刺头,今天居然还喊起了自己的全名。
钟若寻可不在乎颜子轩是怎么想的,气呼呼地直接来到英俊男人的手边,气得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居然小手一捏,直接捏住了颜子轩的一只耳朵。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随之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关门声,整个箬竹轩里,瞬间只剩下夫妻二人对峙着。
其他那些人,早就溜之大吉了。齐王这么丢脸的时刻,居然被自己“有幸”看见了,还以为是幸运吗?若是不跑,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阳光下,英俊男人脸色铁青地看着女人,桃花眼里的威严,在女人的小脾气面前,渐渐转化成柔情,目光柔和地不可思议,“这是怎么了?”
瞧瞧,他还是这副死样子,居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
钟若寻心里一气,直接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好好想想,若是想不出来哪里对不起我,从今往后,你就和乾儿坤儿一起住去吧。”
干什么?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就算当年自己隐瞒她还活着的消息,她都没有像这一次这么生气,“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看着女人已经快哭出来的样子,颜子轩终于软下来了。
钟若寻被他人模狗样的样子气得直发抖,背着自己将瑾儿卖了这么久,她还不知道。除了瑾儿这件事呢?还有没有将其他人给卖了?
“爹爹娘亲,要抱抱。”
不懂局势紧张的双胞胎,突然哒哒哒地跑了进来,伸长了小手,一脸渴望的样子。
不对,爹爹的耳朵,怎么会在娘亲的手里?
而且爹爹看着小哥俩的眼神,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小短腿们看着小竹林里的父母,咽了咽口水之后,立刻转身,大叫着跑开了。
呜呜呜,爹爹的眼神好可怕,再不走屁股就要开花。
“你吓唬孩子干什么?”钟若寻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可至始至终,颜子轩愣是没喊过一声疼,就好像那只耳朵根本不是他的似的,一直好言相劝,“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钟若寻气急,扔掉他的耳朵,往刚才他坐过的椅子一坐,突然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十年前,瑾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就可以把她卖了,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啊?”
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都知道了?”站在女人的身后,看着她哭得一耸一耸的肩膀,颜子轩突然手足无措。
这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颜子轩感觉这一次,自己的祸真的闯大了。如果当年直接了当地和钟若寻坦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