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点点头。
邱学义是英雄,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英雄也有软肋,你让他去跟坏人拼命,他们可能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他们却想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平平安安的普通人生活。
这很容易理解,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给后人留下一片净土,他们想要保护子女,这难道不应该么?
“哎哟,小楚吧?呵呵呵,快进来,快进来。
老头子一早就唠叨着你要来,让我好好准备准备,中午做俩菜,中午的时候,跟你好好聊聊。
哎哟,我是真的没想到,老头子他那种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八百万一样的性子,居然会这么高兴。
你来了就好了,你就受受累,陪那老头子聊聊天,让他也高兴高兴。”说话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穿着一身老式的呢子大衣,估计没有二十年也有十来年了。
她要是走到大街上,别人指定以为她就是农村的小老太太。
谁能想到,她居然是正厅级干部的夫人。
“阿姨好,打扰您了。我第一次来,没想到还让您受累了。”楚南恭恭敬敬的打了声招呼。
虽说老太太接近七十了,跟自己奶奶差不多大。
但是有刘玲在这儿呢,叫奶奶肯定是不合适的。
老太太摆摆手,一脸亲昵的说道:“你这孩子,咋这么客气。能来我们家,那都是自己人。
我们家呀,最缺的就是烟火气,平常就我们俩老东西在家,太冷清了。
你能来啊,家里就有点儿烟火气了,阿姨高兴。”
俩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屋子里。
楚南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穿着厚厚警用大衣的邱学义。
虽说已经七十了,但是看起来相当精神,特别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像是能看透一切。
“邱老好。”楚南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恭恭敬敬的敬了个礼。
“小楚,坐,呵呵,在咱们家里,就别那么拘谨了。
空调刚打开,还有点儿冷。
玲玲,你去给小楚倒杯茶,暖和暖和。”老太太热情的招呼着。
“您平时不开空调么?”楚南试探着问。
“不开,那东西太耗电了,一天得十几块钱电费呢。
穿厚点儿是一样的,而且啊,为啥一年有四季?为啥要分春夏秋冬?那就是锻炼咱们身体呢。
人就是得经历一年四季冷热交替,身体才能好。
这要是天天躲在空调间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一样的温度,身体能受得了么?”老太太振振有词的说道。
不得不说,老一辈儿的人,活的真叫纯粹。
以邱学义的工资和养老金,别说是开空调了,就算是天天住宾馆,那也够了。
但是他们连一天几块钱的电费都舍不得花。
“楚南,喝茶。”刘玲把一杯热茶放到楚南身边。
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小楚啊,这是我闺女,说起来,你们还是一个系统的呢。”
“阿姨,我跟刘姐早就认识了。”楚南微笑着说道。
老太太一脸惊喜的看着楚南,“哎哟,是吗?你们认识?”
“妈,楚南他经常会到我们中心去查监控,我们认识大半年了,算是很好的朋友。”刘玲解释道。
“哎哟,这感情好,这感情好,都是自己人。
小楚啊,我听说你可是能人,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大队长了。
我们家玲玲比不上你,她呀,一根儿筋,做事儿还畏手畏脚的,以后你可得帮忙照看着点儿。”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
“老太太,楚南同志第一次来,你说这个合适么?”邱学义沉着脸说道。
老太太有些尴尬的笑笑,“我就是跟小楚闲聊几句,你们聊,你们聊,我去准备午饭去了。”
“坐。”邱学义面无表情的说道。
楚南微笑着点点头,有些拘谨的坐到了邱学义对面。
“北山矿的案子,你们办的很好。
北山矿这颗毒瘤,我也听说过一些。
这颗毒瘤迟迟没有切除,危害一方这么多年,这说明一个问题,我们组织里有人已经被糖衣炮弹腐蚀掉了!
你们能顶住压力,办了这个案子,很不容易。”邱学义一脸严肃的说道。
楚南微笑着说道:“这是我们的工作。”
“说得好,这是你们的工作,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这最基本的东西,很多人却连这个都忘了。
你做的很好,比很多人都好,但是咱们这个职业,一路上要经历无数次的诱惑。
金钱,权利,美色等等。
我希望你能够记住初心,牢记使命,把人民放在第一位,把使命放在第一位。”邱学义很严肃的说道。
“是,我会记住邱老您的教诲。”楚南很认真的回答。
“爸,今天是楚南第一次来拜访您,您就不要谈这些东西了吧?
您这么整,估计楚南以后都不敢来了。”刘玲开玩笑的说道。
邱学义无奈的笑笑,“行,那就不谈工作,谈生活。”
说完之后,邱学义开口问道:“小楚,你知道我跟你们白局是什么关系么?”
“具体不太清楚,不过我听白局说,您算是他师父,也是他长辈。”楚南摇摇头。
“这个小白,这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你们白局的父亲叫白涛,当年我们都在南云边防部队服役。
远在千里之外,能够遇到同乡,很不容易,所以我们俩既是战友,又是最好的朋友。
后面南云那边贩毒活动越来越猖狂,我们有一批原地转为缉毒警察的名额。
我和白涛商量了一下,就都专业到缉毒部队了。
我有大专学历,后面还参加了部队里的学历提升考核,所以相对来说,我的晋升是比较快的。
85年的时候,我就是大队长了,白涛是中队长。
后面在一次大规模的行动中,我们因为情报有误,二十个人,误打误撞跑到了毒贩的老巢。
二十对四十,我们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也牺牲了五个兄弟。
白涛因为救我,中了三枪,为了掩护战友,他冲进毒贩窝点里,拉响了手榴弹。”
说到这里,邱学义已经眼泪纵横了。
他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我和白涛刚专业到缉毒队的时候,就约定了,如果说谁遇到了意外,那么活着的那个人,要帮忙照顾对方的孩子。
那一年,小白才十一岁。
我就跟上面打报告,调回了林川,一方面是为了兑现跟老伙计的承诺,另外这行吗,是因为我身体也出了问题。
那一仗,我虽说侥幸没死,但是后腰,大腿都中了枪。
后腰的那一枪,伤到了腰椎,虽说不影响正常活动,但是如果长时间剧烈运动的话,会疼的迈不动步。
缉毒的活儿,几乎每天都在深山老林里头活动,我赖在那儿,迟早会拖累战友。
所以我就回来了。
按照我的想法,不管是小白还是玲玲,那都是我的孩子,我想让他们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谁承想,人算不如天算,这俩孩子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都当了警察。
你们白局吧,他属于那种没有什么天赋,全靠努力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他跟我说过很多遍,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这么个优秀的部下。
他能走到现在,全都托了你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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