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桂阳郡。
此刻,一处府宅内。
张怿、赵范、刘度等数人齐聚,每个人都面露兴奋,因为他们终于接受到了袁绍给他们的命令。
袁绍已经在徐州、沛国两处发起攻击,而且是全面进攻,南北大战一触即发。
“诸位,袁公已经动手了,其亲率数十万大军南下,分兵三路攻取楚枫,而今,南郡已经联络好内应,”
“待我们揭竿而起后,南郡内应将顺势而反,并且,袁公已经在南阳以外布置了数以万计的精锐,只待荆州事成。”
张怿面露迫切,看着众人呼喊道。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带着郑重,毕竟反叛的风险同样很大。
“张将军,荆州尚有数万楚军驻守,更是赵凡亲自镇守,若是反叛走路风声,吾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刘度抿了抿嘴角,有些担忧。
“没错,风险太大了,你也知道,我们麾下兵马虽然多,但战力并不强,我担心我们根本顶不住。”
赵范也是点头,露出迟疑。
“诸位多虑了,此番袁公是全线压境,楚枫多路都将告急,而我们目的就是响应,动摇楚军的战意。”
“只要赵凡敢动手,率部平定,那我们就赢了,因为襄阳城内袁公早已经联络了数家当地世族。”
“也就是说,赵凡不出城,以我的名头,和各位将军一起,那我们可以快速的蚕食整个荆州,赵凡出城,那襄阳不保。”
“到时候,部署在南阳之外的兵力会瞬间切入腹地,由当地家族接应,控制襄阳,从而彻底切断联系。”
张怿自信,简单梳理了下。
他敢肯定的说,荆州局面很快就会发展到楚军控制不了的局面,楚枫甚至费尽千辛万苦打下来的荆州也终将走到尽头。
没办法,袁绍在荆州布局太多了。
“这...”几人迟疑。
若真按照张怿说的,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高调公布自己是响应袁绍的就行,而且听起来袁绍部署应该更加周全一些。
“诸位,不瞒尔等,长沙境内,多数官员都与我相熟,随时准备反叛,只要我们站出来,必然一呼百应,到时候荆南都将是我们的。”
“而且袁公使臣也说的很清楚,他志在灭了楚枫,绝不会像楚枫这般,打压吾等,到时候荆州还是我们说的算。”
张怿摊手,温和笑道。
“好,干了!”赵范刘度对视一眼,当即高声道。
楚枫袁绍都有实力,但是目前来看,袁绍实力显然更胜一筹,而且他们本就不喜楚枫作为,响应袁绍倒也不错。
“诸位,既然已经决定,当立刻集结兵马,做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长沙的举措,并且当高调响应袁绍。”
张怿轻笑,铿锵道。
“自然,我等这就让麾下兵马集结,准备攻取长沙,另外反叛响应袁公。”几人点头,面露郑重。
“甚好,现在便可张榜全境,做出攻取长沙的态势,让荆州人心惶惶吧!”张怿补充道,攻取长沙不是目的,
目的是让荆州自乱阵脚,让荆州人知晓荆南反叛了,让那群犹豫不决的世家加快站队,尽可能的颠覆楚枫对荆州的掌控。
当即,刘度、赵范二人应下,约定明日齐齐响应袁绍。
————
次日,晌午时分。
桂阳、零陵二郡齐齐宣布反叛楚枫暴政,响应袁绍,并且高调宣布,将集结兵力攻取长沙、南郡等地。
此时,各地张榜处。
无数人围了过来,虽然是春耕时期,但是放榜一般都是重大事件才会这么干,以至于不少百姓想要知晓写的啥。
人群中,不乏有才之士。
这些人往往在他人渴望的邀请下开始宣读。
“荆州牧刘表为人厚实,为国为民,却惨遭楚枫贼人诛杀,牵连全族,此人心狠手辣,凶残无度,狂征暴敛,令官民愤怒,却又敢怒不敢言。”
“而今,袁公亲率数十万大军南下,欲统一天下,匡扶汉室,楚贼命不久矣。吾特响应袁公,故而逢迎袁公诛杀楚贼。”
“为拯救万民与水深火热之中,本太守将率部北上,平定荆州,逢迎袁公入主荆州,还荆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桂阳太守:赵范!”
行书内容比较草草,并不严谨,但是该说的都说了,把楚枫先给贬低一番,然后表明袁绍南下,他的明智之举。
语落,周遭众人皆是义愤填膺。
“他娘的,楚公是贼人?”
“放他娘的狗屁,咱们我们老百姓何时敢怒不敢言?楚公一心为民,咱们开心还来不及何谈恼怒呼?”
“什么狗屁袁公,他算什么东西,他也配匡扶汉室,天下除了楚公,没人真心待吾等老百姓。”
“乡亲们,这群杂碎是想颠覆楚公,楚公如此明主,这些人不想让他好过,吾等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楚公一心为民,如今强敌南下,又有内患,吾等若是眼睁睁看着,荆州必然易主,到时候苛捐杂税,吾等怎么活啊!”
“没错,俺不懂别的,但是俺清楚,楚公为了俺们老百姓,甘愿得罪那群世家,要是到头来俺们这些老百姓在束手旁观,楚公该有多心寒。”
“咱们老百姓不支持楚公,难道指望那群喝血的世家支持么?老夫就算是死,也要支持楚枫打赢这场仗。”
现场,无比的嘈杂。
所有人议论纷纷,有些不想生事,但也有一些忍无可忍,不想在这么退让下去,因为到最后苦的还是他们。
当然,也有些人害怕,被奴役惯了,默默的选择去种田。
“乡亲们,团结起来,若是让他们反叛成功,苦的是我们,苦的是我们的子孙后代,乱世,注定要流血牺牲。”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明主,吾等就算拼上性命也当维护他,就算是为了我们子孙后代,我们也要一往直前。”
一个青年站了出来,高声呼喊。
而周遭,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张榜的那些官兵视而不见,在他们看来,他们巴不得不去发反叛。
反叛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他们并不是利益获得者,没必要为了别人去卖命,更何况他们也都是百姓家孩子,
楚公仁政,他们也是清楚的。
听着青年的鼓动,有的人站了起来,有的人却选择了沉默,有的人还在迟疑,这些人占据大多数。
没办法,他们被奴役了不知多少年,习惯了那种逆来顺受,只要有一丝丝苟活的机会他们也不会奋起反抗。
“诸位父老乡亲,想想你们的子孙后代,想想楚公对我们的承诺,赵范这等奸诈小人,吾等岂能让他得逞!”
“桂阳兵力不过一两万,皆是吾等穷苦百姓家的孩子,还望家中有参军者,随我去桂阳劝说他们,擒拿赵范。”
那青年声音铿锵有力,他是楚枫布置的暗部人员。
一个老者虽然背都佝偻着,但是那双浑浊的瞳孔却在此刻显的清澈,坚定,看着青年道:“诸位,他说的没错,”
“楚公乃天神下凡,照拂人间,若是让奸险之徒将之谋害,吾等百姓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接着,越来越多的百姓高呼。
他们被压迫良久,随着更多人的站出来,反而让他们认清了一些东西,他们很多人逃避了一辈子了,
世家只会吸血吸干为止!
而零陵、桂阳二地,无数的百姓发出怒吼,有当地的老者,有热血青年,有孤身的壮汉,无数人抗议。
有人继续被奴役着,但是有些人念及楚枫的好。
当日黄昏,随着百姓的奔走相告,越来越多人知晓此事,并且越来越多的人抗议,他们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他们不妥协。
而与之同时,各地县城兵营处,
访亲的很多,往往都是一群人结伴而来,刚开始,兵营方面不以为然,可随着越来越多的访亲人过来,情形彻底变了。
“封锁,封锁,不准探亲!”
一个部将见情况不对,当即带着亲卫开始封锁军营,因为这些人过来,全都是教训自己家的娃娃,
有的说敢反对就不认了,有的说要打断狗腿,有的让抓紧回去。
随着部将的封锁,让局面暂时性稳住了,只不过营内各种议论声也很多,绝大多数士卒是不想反叛的。
一方面他们战力不行,
一方面楚军战力强大!
更何况,反叛获利和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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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部将将情况汇报。
赵范一把摔下书卷,冷哼道:“哼,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么?不过是一群屁民,威胁一下他们就不敢了!”
“若是还有人胆敢放肆,只是杀鸡儆猴,那些老百姓最怕这个了,他们骨子里都是奴性,天生就是种田的。”
部将羞愧低头:“可是主公,这次好像和以往不太一样,他们...”
“呵,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那群屁民么?不听话就杀,我看他们还敢嚣张?”赵范冷哼,有些不满意。
“诺!”部将点头。
“退下吧,另外,这两日准备出征,攻取长沙,据说长沙很多人都和张怿有过沟通,想来一切都会很顺利!”
赵范又叮嘱了句,显然他也有些没底。
毕竟造反,这只有胜,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诺!”部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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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翌日清晨。
就当所有人以为就此结束呢,这一日,却更加疯狂。
无数的百姓在各地乡老、族老的号召下,齐聚与此,有些甚至全村人连夜赶路,附近数十里的百姓很多都来了。
大清早,城门刚打开,
这些人就涌了进来,守城甲士想要阻拦,可这些人人多势众,而且手中都拿着各种农具,有种鱼死网破的感觉。
这些人,数量最少数千,甚至上万,他们一分为二,一部分人直接去了将太守府,另一部分人直接去了兵营。
太守府内,
军师脚步奇快,急呼道:“主公,祸事了,祸事了,暴民冲入城内,正奔着太守府来了,主公先避避吧!”
正在睡梦中的赵范陡然惊醒,怒斥道:“什么暴民?”
“主公,榜文,昨日榜文引起无数百姓不满,昨日便和你说了,可是你说没事,而今这些暴民已经冲来了。”
军师叹息,有些无奈。
显然,他也低估了这些人对楚枫的尊崇,本以为这些屁民,这次依旧会选择默默的耕地,没想到竟然暴乱了。
看着情形,有十六年前黄巾之乱的样子。
“哼,区区手无寸铁的百姓罢了,有何大惊小怪?去,立刻让王将军带队将这些人全部镇杀,我倒想看看,能不能镇住这些暴民!”
赵范穿上衣袍,同时怒喝道。
“主公,等王将军过来就来不及了,主公难道不记得当年黄巾之乱那群暴民冲入县城的所作所为么?”
军师提醒了句。
那赵范不禁身子一哆嗦,他如何不记得,黄巾之乱对一些小世家是毁灭性的打击,所过之处,那些世家被饮血啖肉。
场面何其的凶残!
当即拉开房门,赵范面色略显惨白,沉声道:“走,随我去军营,今日,这些暴民全都得死!”
赵范怒斥,手中还抓着佩剑。
自己军营内有近两万的兵马,镇杀这些百姓绰绰有余。
当即,赵范乘马带着数十亲卫绕道直奔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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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军营位置。
无数百姓已经汇聚过来,
营内,守将王贡面色迟疑,这些百姓全都要面见自己家的娃娃,王贡只好带人将他们给拦住,险些大打出手。
“铁娃,你娘腿脚不好,来不了,不过她让我给你带个话,说你要是跟着赵狗反了楚公,她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一个妇人激动指着其中一个士卒喊道。
“我...”士卒迟疑。
“铁蛋呢,你去跟他说,今天他娘就在这,他要是不想他娘被打死,就出来跟我回家,这兵谁爱当谁当。”
那妇人又怒斥道。
而守卫的数百士卒,其中近百人被呼喊,有的是认识,有的是父母,无不例外,全都在说,只要敢反,狗腿给打断。
有的更是直接要逐出家门。
一时间,这些士卒面面相觑,显然,本就不坚定的心直接松动,天大地大,自己母亲最大。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那些百姓对楚枫的崇拜太高了,一石激起千层浪,恐怕当年的张角也不过如此,”
副将有些心悸的看向王贡道。
王贡握着战刀,眉头颤抖,他也不知该作何决断。
而就在这时,赵范的声音响起:“王贡,还愣着作甚,给我率部镇杀这群暴民,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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