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瑜能喝酒,却不好酒。用过饭,陪着略坐会,便起身去了医馆。
过年医馆歇业几天,这一开门,前来看病求药的人没断过。一般的头疼脑热或腹泻这些小病,巧凤就能看。杨瑾瑜进去医馆时,简宁在里间给急诊患者输液。
现在一些村民,已从最初的抗拒输液到接受并依赖上了。他们管输液的药水叫神仙水,有些村民一来,先不说病情,直接嚷嚷着要简宁给他们打神仙水。
因为神仙水见效快,可以说是立竿见影,又不用再回家费神煨草药,所以个别村民都开始抗拒中草药了。
这可不成,简宁的医药库每天能输出的各类药品都有定量,再一个,古代还是以中草药为主,故而前来就医者不是非得打针输液的,她还是以中药医治为主。
杨瑾瑜进去就看到巧凤在外间给患者在捡草药,有个老者捂着肚子坐在外间椅子上,出于医者本能,他问了老者几句,便知是脾胃虚寒,过年这几天吃得太过油腻导致的腹泻。
“这几日饮食需清淡为主,先养养脾胃。”他叮嘱老者道。
“诶,多谢少东家。”老者认得他是镇上普仁堂的小郎中,一脸感激地点头应道。
“师哥。”巧凤捡好药过来,同他打了声招呼,正要把手中草药递给老者,杨瑾瑜接了过去,“我观老伯气色不大好,再加味活血生津的,我去捡来再拿与他吧。”
杨瑾瑜走去药架前,悄悄把巧凤捡的五行草放回了药架,五行草性味酸寒,虽能清热解毒,脾胃虚寒腹泻者却忌服之。按理巧凤应当知道,他寻思巧凤怕是有什么心事才导致心不在焉,幸而他及时进来看到了。
“你是怎么回事?”老者走后,他冲巧凤摆下头,示意她跟自己到了外面才轻声询问她。
“师哥,我错了,二回我一定注意,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巧凤在他拦下自己时,已发现误捡了五行草在里面,羞愧得小脸都涨红了。
“我看你不对劲,有啥事别闷在心里,伤身。若有什么难处不好对师父言的,你不妨告诉愚兄,别自己一人硬扛着,懂吗?”
“嗯。”巧凤点下头,跟着又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昨夜里没睡好。今儿的事多谢师哥了,要是师父知道我一准会挨骂。”
巧凤探头朝医馆瞄眼,看到简宁从里屋出来,忙扯了杨瑾瑜进来,“师哥来了。”
“你不着急回镇上吧?”简宁看他进来问道。
“不急,在师父这吃过晚饭回去都使得,有几个案例还要向师父讨教一下。”
“行,你先替我在这盯会,我过会再来。”简宁让他在医馆坐诊,丁有田跟她说了平南王府的事,她还要去问下卫东和霍锦成,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为何给他们招来了杀身之祸。
大宝每日要去镇上学堂念书,她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将大宝拴在自己裤腰带上,虽然给了大宝防身的武器,可他毕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要说她心里一点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医馆交给杨瑾瑜,她出来看见梅香从坡下走过,腰间还抵着一个大木盆,想是去河边洗衣裳了。
边走边往她家院子打着望。
简宁看向她时她也朝简宁看过来,视线相撞,她头一低,加快脚步,慌慌张张走了。
像是身后有鬼撵她一样。
做贼心虚!
简宁原本对她还多少存了点同情之心,去竹岭县过年前还曾想过,等回来找个时间给她那傻男人瞧瞧,看能否治好。
治好了,梅香今后不说有个依靠,至少日子要好过一点。
现在,她只能呵呵了。
饭堂里,丁有田陪着霍锦成和卫东还在喝酒,简宁走去看下酒菜吃得差不多了,“我再给你们炒盘风干的野猪肉来。”
她去灶屋炒好菜端过来,还在廊上听得霍锦成对丁有田说道:“丁兄,好福气啊,你娘子脾气虽不大好,可倒也还算有几分贤惠。”
只几分吗?
简宁想听听丁有田如何作答,不觉放轻了脚步。
“女子出嫁从夫,脾气再坏她也得听我的,我让她往东她必不敢往西。”丁有田也有着大多数男人的通病,尤其在霍锦成面前,这家伙自己或许没感觉,言行举止总是不自觉透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令他很是不爽,故而当他面越发说得性起。
“娶妻当娶贤,我不管她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还是柴门陋室里的贫贱女子,进了我的门,就得听我的,遵我之命。若是不贤,我早将她扫地出门。”
简宁踩着他这话的尾音进来,面上看不出一丝不高兴,反笑吟吟地道:“那是,承蒙夫君不弃,给我片瓦容身,敢不遵从你吗我?”
撂下手中菜碗,她又道:“敢问夫君,用妾身侍候你用饭否?”
她面上带笑,眼神却恶狠狠的。
丁有田佯装镇定,瞥眼霍锦成,仍端着架子道:“那倒不必,你这一天也够辛苦的,为夫还是自己来的好。”
他严重怀疑霍锦成这厮是故意的,他是习武之人,听力强过自己,多半是听到了简宁的脚步才会那样问他。
大意了。
他又瞥眼霍锦成,看他眉梢吊起,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这家伙,他就不能给他好脸!
卫东看他两人打着眉眼官司,心里暗想着,这两人只怕是命里相克。小心宁要不丢失,毫无疑问简宁这会该是他徒儿霍锦成的娘子。
偏偏老天给他俩开了这样的玩笑,倘或丁有田知道霍锦成和他娘子订过娃娃亲,不知这两人又会闹成啥样儿?
简宁自然也猜到霍锦成是故意的,男人果然不管多大年纪都是幼稚鬼,她转眸就剜了眼霍锦成,“刺客的事是拜你所赐吧?不要甩锅给你师父,出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多半是你放出的风,你最好赶紧告诉他们,我爹娘都是普通庄户人,家中还有弟弟妹妹,跟王府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另外转告他们,若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就杀上京去!管他什么王府不王府的,届时休怪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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