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看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转目瞥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
丁有田也狐疑地看看她。
二愣子这时却转身出去了,段心嫣见状暗松口气,弯腰捡起烧火棍,她信口道:“才刚好像有个火星子溅到手上。”
“我看看。”简宁闻言两手在围裙上擦擦,伸手就要替她检查一下,她忙把双手背到身后,“没,没事,没溅到。”
因为这点小插曲,加上做贼心虚,接下来连着两天段心嫣自觉打扫起院子,中饭晚饭也同着巧凤一块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发现这些事真正做起来并没想像中的那么难,关键她喜欢且享受来自简宁对她的肯定和善意。
但是,她的积极性仅维持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她才拿上扫帚没扫一会,便扯嗓子大声喊着春儿。
“怎的了,小姐。”春儿在廊上洗着衣裳,抬目见她抱着扫帚盯着自个两手心在看,忙自木桶里舀水冲了下手,起身朝她跑去,“是不是竹签子扎着手心了?”
“不是,我手心起泡了,你看,好疼。”段心嫣伸出两手给她瞧,又一把撂开了扫帚,“我不扫了,都是这劳什子给我磨的。”
春儿捧着她手心对着吹了吹,“要不,你歇着,一会洗完衣裳奴婢替小姐扫,大小姐不会知道的,小姐你歇两日养好手再说罢。”
“好春儿,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段心嫣喜笑颜开,不过她跟着又皱下眉头,“你跟着我来这,如今每天也要干许多活路,会不会太累了你?”
春儿闻言鼻子一酸,她服侍段心嫣好几年了,还是头回打她嘴里听到体恤自己的话,不觉有些动容,“没事的,奴婢从前跟着小姐在王府虽说不用做这些粗活,可奴婢打小也是干过的,不比小姐金尊玉贵的,你哪干得了这些活儿?往后还是让奴婢来吧,你每日只在大小姐跟前做做样子就成。”
“不行,让长姐知道定会加倍责罚我。算了,我先歇会,一会还是我自己来扫。长姐还是母亲生的,她原本也不该干这些活,她能做的我一定也能做。”
有了简宁这个标杆,段心嫣总想迎头赶上,不让简宁小瞧了去!
“大小姐是打小做惯了的,你何苦和她比?”春儿对着她手心又呼呼吹了几下,“奴婢拿手帕给小姐把手心缠起来,这样会好点儿。”
二愣子劈完柴过来,见春儿拿手帕在往段心嫣手心缠绕,他愣怔会,一声不吭过来拾起被段心嫣扔在一旁的扫帚,默默打扫起院子。
段心嫣想着他一直没揭发自己,看他这会又帮自己扫起院子,嘴上还是说了句好话,“多谢你了。”
偌大的庭院二愣子不到一个时辰打扫得干干净净,段心嫣却要花费三个多时辰,不过二愣子也没能帮她几日,童八斤请回了三个秀才担任县学夫子,学堂修缮一番后丁有田让二愣子也去学识字,三个长随里独他大字不识一个。
这下可把二愣子给整懵了,他挺大一老爷们和一帮孩童坐在教室里,一天下来他整个人都蔫巴了,晚饭桌上他苦着脸道:“大人,我还是不去学堂识字了,那斗大的字它识得我我不识得它呀,再说我也坐不住。”
“就是。”段心嫣灵机一动,忙道:“他都多大岁数了,你让他在学堂里坐一天,对他来说无异受罪根本记不住一个字。不如这样,让他同我一块打扫院子,我顺便先从身边所见之物教他,明儿我就教他写扫帚劈柴,这样他兴许还能学得几个字。”
“这是个办法。”简宁道:“从身边息息相关的事物教起,每天哪怕学得一个字,时间长了积少成多,能识得几个字总是好的。”
二愣子也道:“我看这法子成,我又不用考秀才,日后能写个书信看个书信就成。”
“好吧。”丁有田本意也是让他识得几个字,段心嫣既愿意教他他自个又不愿去学堂,也就由着他去了。
二妞三妞对视一眼,两人刚喊声娘,简宁道:“打住!你俩必须得去学堂念书识字,巧凤姐姐都去了,童掌柜家里的两个姐姐也去了,你俩给我老老实实把书念好,念不好爹爹揍你们娘可不管。”
丁有田扫眼两小只,“巧凤和大妹还有你们小姨姨都识字,你俩不想学日后大字不识一个,将来你们各自大了不在一处住着,倘或她们给你俩写封信来,又或者你俩有事想给她们去封信,难道还要四处找人去帮你们写信念信不成?”
“趁早给我收了心,好好把书念好,不然我认得你俩是我闺女,我的鞋底子可不认得。”
从前丁有田没少挨他娘孟氏的鞋底子,乡下婆子多半有这习惯,哪怕他自个做了爹娘,只要没分家还在一个锅里搅食,稍有不顺孟氏依旧脱了鞋就往他身上招呼。
二妞三妞都曾看见他被孟氏拿鞋底子抽过,一抽手上腿上就是一鞋底印,想想都疼,二妞是四小只里唯一挨丁有田揍过的,当下缩缩脖子吐出一句:“我好好念。”
三妞看看简宁,又看看丁有田,“我也念,等我会写好多字了,我就给哥哥姐姐还有阿蛮姐姐写信。”
“还有舅舅舅妈,小豆子,小米小麦哥哥,对了,还有小路弟弟。”二妞说罢,忽看向简宁,“娘,小豆子都有弟弟,我们为啥没弟弟?”
“也没有妹妹。”三妞也喊道:“娘,我想当姐姐,我要妹妹,还想要弟弟。”
简宁没提防她俩突然问起这事,下意识地去看丁有田,却撞进他探究的眼眸里,他也纳闷啊,不明白简宁为何一直没动静?
“夫人。”回房后,丁有田道:“田氏生小路那日,夫人可是亲口应诺过的,你我一同攒劲再给宝儿添个兄弟,夫人莫不是忘了?”
“你是疑心我服了避子汤不成?”简宁没好气地瞪他眼,“你当我不着急?梅姐姐婚后七年都没能怀上,这子女也是讲缘份的,哪是我想要就有的。”
丁有田唇角染了笑意,他冲简宁丢了个眼色,“会不会你和她一样?”
“放屁!”简宁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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