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让他冷不丁一问,小脸微红了,她吱唔着道:“我,我现时还做不好,待我日后做得好了再给爹娘和妹妹们做。”
大宝老气横秋地“嗯”了声,也不去戳穿她,大妞旧年就会做鞋了,做的第一双鞋是给外祖母的,鞋面上还绣有花样,做工不比他们娘差。
“东西送到了,你回吧,闲时多陪陪外祖母和外姨祖母,我们走了。”说罢,大宝斜肩撞撞带点傻笑的大俊,“走了。”
大俊像是才恍过神,冲大妞点下头,“多谢姝儿妹妹,我们走了,回来再见。”
这几年大俊也长高了,比大宝还略高一点儿,他模样原生得不错,从前眉眼极像三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了霍锦成的缘故,如今看上去不仅眉眼有些儿像霍锦成,连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神韵,竟都有了几分霍锦成的影子。
看着他俩追上队伍出城去了,大妞暗撇了下嘴,她还有话没说呢,她外祖父不同意外姨祖母随军出征,但外姨祖母悄悄磨了外祖母几日,终磨得她外祖母心软,已经答应放外姨祖母领着府兵悄悄尾随而去。
大妞看着柔弱却是个极有主意的,她早备好男装打算混入府兵里一同前往边关,当下招呼跟来的丫鬟,“走吧,我们快些回去。”
上了马车,大妞一路催着赶车的快些,生怕误了时辰,待到了平南王府,她才下马车就看见一府兵在花厅那边焦急地走来走去,她支开跟着她的丫鬟朝花厅走去。
“孙小姐,要不你再斟酌斟酌,小的真个担了天大的干系,心里害怕着呢。”那府兵跟着她往园中走去,嘴里悄声说道。
“不用怕,我必不会令你受责罚,你若执意要改主意也成,把前回你母亲生病我给你的二两银子还我,现在就还!你要拿不出,就还得我去。”
二两银子一时间府兵上哪弄去?他母亲的病得上好的药材养着,他短了银子偷偷躲在园里抹泪被大妞撞见,问明缘由,大妞同他去他家里瞧过他母亲,大妞虽会点医术却只是皮毛,事后她将自己攒的银子拿了二两给那府兵。
天地良心,大妞从没想过要他回报,这也是赶巧了,她在得知外姨祖母要领府兵悄悄出征后,她也不去求李侧妃,知道求也白求,李侧妃绝不敢私自带了她去,不得已才想出这招找上这府兵,来个偷梁换柱。
“你放心,我爹娘和兄长还有两个妹子都在边关,我去了必不会有事,书信我也写好说清楚了,是我威逼你的,尽管放心便是。”
她主意已定,府兵只得苦着脸道:“那孙小姐你可千万当心啊,沙场上刀箭无眼,躲着点儿,千万要平安归来,不然小的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李侧妃本是将门虎女,这些年从没停止过操练,今有外敌入侵,有生之年还有望重着戎装披挂上阵,她又怎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苦苦哀求王妃几日,最后竟不惜双膝跪地恳求,终是说服平南王妃颌首同意她去。
临行前,李侧妃全身披挂去向王妃辞行,段青萍也在,她因怀了身孕此番没有随同大军出征。
“连芙,你穿上这身真真好看。”王妃看见她来忙起身迎上前,拉着她上看下看打量一番,“我记得王爷初领你进府时你穿的也是这身,一晃眼都快三十年了。”
“姐姐,从前的那身盔甲我如今哪还穿得下,这身是早几年新做的,我原以为只能在府里穿穿,没想到还有穿上它出征的这一天,连芙多谢姐姐成全。”
她说着单膝跪地,对着王妃行了个拱手军礼。
“快快起来,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姐姐放心便是,我连芙福大命大,今生和姐姐还没处够呢,定会平安归来的!”
“姨娘。”段青萍此时也同着她的丫鬟走上前来,她下巴朝丫鬟手上点下,“这是我给姨娘去寺庙里求的平安符,姨娘贴身带着,我同母亲等着姨娘和爹爹得胜归来!”
“萍儿有心了,难为你大着肚子还跑去庙里求了来,姨娘多谢你了。有你陪着你母亲,在府里照料着,姨娘也放心了。”
寒暄几句后,李侧妃忽想起大妞,“怎的不见姝儿?”
王妃笑道:“你来前才走,说是去看她舅母,要在那边用了晚饭才回呢。”
李侧妃再次辞别王妃,去了王府校场里点兵,五百府兵她只带去四百五十人,留下五十人看家护院。
府兵高矮不一,丁姝个头又高,低了头混在府兵里,李侧妃倒没注意到她。
清点过人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她牵过马,手一挥,领着府兵出发了。
天黑后,霍锦成从太傅府回来,带上招财和毛球骑着秋哥也腾空而起,朝着兴安县方向去了。
三十万大军抵达兴安县紧走慢走也须一个半月,月国摆阵也在一个半月后,吉水县城外已驻扎了几十万三国联军的兵士,一到夜里营地便会燃起篝火,将士们烤着羊肉喝着酒,一边粗鄙谈笑着一边欣赏着军妓们的舞蹈。
兴安县城墙上到了夜里也是灯火通明,两郡兵马共计两万人都已进入兴安县,也在城外五十里处安营扎寨。
未开战前,双方是不会兵戎相见的,夜里一些大宴军的将士偶尔也会跑去对方营地,以物换物或用银钱自对方手中换购烤羊肉,这让简宁想起余司务长曾经跟他们摆过的龙门阵。
余司务长年轻时参加过对越反击战,他说每到停战时也总有越兵打着手势爬过来,和他们换罐头换烟,哪怕前一分钟相互还在交换物资,后一分钟开干了,抄起家伙同样揍他丫的!有可能你干掉的就是上一秒从你手里换过烟和罐头的,很多时候那烟还没吸上几口,罐头开封甚至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人就永远倒下了!
从前简宁还不大信,余司务长本就爱满嘴跑火车,如今亲眼见证她才算信了。
因为信了,她才更觉和平的美好,要是不管哪个时空,国与国之间都能守规矩,不去烧杀掠夺该多好?
但是,怎么可能呢?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就有纷争,每回亲临城墙望着远处篝火,听着夜风里飘来的悠扬琴音,她几乎都能嗅到不久后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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