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贵妃自坤宁宫缓缓而出,一踏入景和门,便见小祥子已在门外守候多时。

一见德贵妃,他即刻趋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跪地叩首行礼。

德贵妃坐于步辇之上,笑意盈盈地询问道:“小祥子,莫非是皇上遣你在此守候本宫?”

小祥子急忙回话,语气谦卑:“回娘娘,正是皇上命奴才在此恭候娘娘大驾。皇上请娘娘移步养心殿一叙。”

闻言,德贵妃轻盈地从步辇上走下,步履款款地随小祥子前往养心殿。

皇上召见德贵妃,意在将福晋流产一案交付于她彻查。

皇帝神情凝重地对德贵妃道:“此事关乎皇室血脉,非同小可,朕对阿昉寄予厚望,你定要明察秋毫,以彰显真相。”

德贵妃肃然领命,并传召龚太医协助调查。

皇上还特地调遣了三名侍卫前来协助,而领头的正是雪嫔的亲兄长索绰罗嘉琛。

回到永和宫后,德贵妃刻不容缓地召来了龚太医,命他全力追查滑胎药的来源。

龚太医一丝不苟地检验了药物,发现它并非中原寻常之物,而是疑似来自外族。

他面露惊疑之色,向贵妃禀告道:“娘娘,微臣经过仔细查验,发现此药并非中原所产,似乎带有异邦之风。臣暂时无法确定其确切来源。”

德贵妃听后,决定将药物交由嘉琛侍卫,命他前往京城外族聚居之地暗中调查。

不出一日,嘉琛便回来复命,称此药只产于乌孙山附近的科古族。

这种药物在科古族中并非用作滑胎,而是给闭经的妇人服用,不过偶尔也用于打胎。

此药在京中并无处可得,应是有人从乌孙山附近购得带回。

德贵妃闻言,心中已有计较。

她神色凝重地说道:“豫贵妃之父马佳将军,在归京之前曾驻营于乌孙山附近。

如今他戍边归来,此药便出现了。如若这药是宫外下的,那马佳将军嫌疑最大;若这药是在宫内下的,豫贵妃的嫌疑颇重。

此事牵扯甚广,绝不可轻举妄动。

须继续深入调查,仔细追究。”

于是,德贵妃下令龚太医和嘉琛继续追查此事,务必找到确凿的证据。

同时,她也暗中观察豫贵妃的动向,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丝线索。

如此一番,已过三日。

太子妃被禁足于云影轩,无圣谕任何人不得相见。

太子心急火燎,数次亲临永和宫求见德贵妃,却屡遭婉拒。

德贵妃托我转告太子,务必保持冷静,静待佳音。

太子无奈,只得怅然离去。

我私下询问德贵妃,何以不见太子一面。

德贵妃沉吟片刻,缓缓道:“你可知此次事件,皇帝缘何命本宫查办,而非交予宗人府、刑部或是皇后处理?”

我思索片刻,答道:“奴婢略知一二。皇后对太子与太子妃素有偏见,若交予她查办,难免有失公允。故皇上未选她。”

德贵妃点头赞同:“正是此理。皇帝恐也疑心此局乃皇后所设,意在打压太子,甚至废黜之。皇帝昔日也曾用此等伎俩,他自会防备他人效仿。”

我回想起当年皇帝利用懋嫔及其亲子之事打压安亲王,心中不禁唏嘘。

我继续道:“至于宗人府与刑部,皇帝恐是担心若真查出皇后涉案,必将掀起皇室丑闻,故而不愿此事公之于众,遂交由娘娘秘密查办。”

德贵妃赞许地看着我,道:“你果然聪明。从现有线索来看,太子妃涉案的可能性极小。谁会在自己赠送的点心中下毒呢?再者,二阿哥福晋腹中的孩子对太子妃并无直接威胁,她何须冒此风险。”

我谢过德贵妃的夸奖,继而问道:“如今看来,豫贵妃的嫌疑最大。若真是她所为,莫非意在离间太子与皇后?”

德贵妃冷笑道:“豫贵妃一心盼望其子能登太子之位。

自大阿哥立为太子后,她方知皇上仍重嫡重长,即便大阿哥被废,仍有二阿哥在前。

她若行此险招,倒也不无可能。

一旦成功,她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即便不能立三阿哥为太子,也能扫除前路一半的障碍。”

我疑惑道:“豫贵妃素来隐忍,何以此时突然出手?”

话音未落,我灵光一闪,恍然道:“莫非是因为马佳将军被召回,他们察觉皇上开始忌惮他们,故急于行动?”

德贵妃微微颔首:“或许正是如此。豫贵妃那边我倒不担心,相信龚太医和嘉琛侍卫很快就能查出线索。我此刻更担心的,倒是那二阿哥。”

“二阿哥?”我诧异道,“奴婢不解,娘娘缘何担忧二阿哥?”

德贵妃叹道:“此事发生以来,你可曾注意到有一人始终未曾发声?”

我略一思忖,恍然大悟。

确实,自事发以来,二阿哥始终沉默寡言,既未表现出愤怒,也未流露出悲伤。

这种反应确实有些反常。

“或许是因为二阿哥与太子感情深厚,故而相信太子妃无辜?”我试探着说道。

德贵妃摇头道:“二阿哥固然可以相信太子与太子妃,但他的孩子被人加害,即便尚未查明真凶,他又怎能不恨?怎能不心痛自己的孩子?”

我猜测道:“难道二阿哥与福晋感情不和,故对这个孩子不甚在意?”

德贵妃长叹一声,没有回答。

我突然间脑海中闪现出一个更为荒谬的想法。

我试探着对德贵妃说:“娘娘,您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孩子的存在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谎话呢?”

德贵妃立刻转头望向我,仿佛被我的话语点醒了某种思绪。

“雁心,你这丫头,头脑倒是挺灵光。”她赞许道,“或许,这个孩子真的从未存在过。记得当年姌嫔不就是用了这种手段吗?假装自己怀有身孕,再制造流产的假象,借此除去她想要对付的人。”

然而,我心中仍存疑虑,不禁继续追问:“娘娘,但二阿哥的福晋为何要假装怀孕呢?二阿哥身边只有她一人,并无其他女子与她争宠。

若说她是想陷害太子妃,她又怎能确保太子妃会与她亲近呢?”

德贵妃闻言,眉头紧蹙,低声自语:“这件事,恐怕还得去请教皇后娘娘才能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