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洞并不算幽深,岔道也就遇见了三五个。但有小灵蜂引路,一行四人并无迷路之忧。约摸一个来时辰后,耳目最为灵光的萧老太君与药师陀尊者忽然互视,二人都听见了轻微的说话声音。
萧老太君吩咐道:“桓哥媳妇,让这灵蜂去将蜂奴引来。”
西岭王女这还是第一次与萧老太君对话,不免受宠若惊,赶紧福身低声应道:“重孙媳妇谨遵老太君的命令,这就唤人过来。”她撮唇发出嗡嗡声音,小灵蜂在她面前盘旋数圈,便急速振翅,倏地冲进一条岔道。
萧老太君又道:“你别多心,老身是看不惯桓哥儿的做派,才不想管你们的事。毕竟,你们上头还有公公婆婆,虽然这公公婆婆不顶用。”
她狠狠瞪了萧鲲一眼,斥道,“你一门心思在女儿身上,你那媳妇一门心思在儿子身上。这儿媳妇在家里也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娇人儿,不远千里万里嫁过来,你们多分一点心思给她,又是什么难事?”
西岭王女眼中微润,心头暖暖的。但见公爹因自己吃了教训,她急忙道:“老太君容禀,公公对重孙媳有若亲生女儿一般……”
“行啦,不必在老身面前说这些虚话套话。”萧老太君挥挥手道,“我自己的孙儿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你过得什么日子,老身也是一清二楚的。你放心,桓哥儿做的事与你无关,与你的儿女也无关!”
西岭王女听得骇怕不已,知道夫君暗地里的某些谋划已经惹怒了萧老太君。但她不敢分辩,且她知道的事儿也不多,只能坚定信念要好好立上一功,看是否能冲抵夫君的罪孽。
很快,小灵蜂回返。不多久,一个矮小身影从那岔道奔出,见着西岭王女,顿时面露喜色。这蜂奴也来不及察看还有什么人在,急急冲口就道:“殿下,原来姑爷是来寻找宗政子的地下学宫,取出《人皇治世录》的!”
西岭王女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被冻僵了,这般大的事情,夫君他却瞒着家中亲长擅自行动,还被当场抓住。这这这……她浑身直发抖,艰难转身去看萧鲲,却见公爹张大嘴巴,也是震惊不已模样。
不过萧老太君和药师陀尊者却气定神闲,根本不为所动。西岭王女差点离体而去的神智重新回来,隐约明白,老太君恐怕早就洞悉了夫君的算计,只是一直不动声色。公爹救人的请求,于老太君而言不过是顺手推舟。
萧鲲是绝顶聪明的人,儿媳妇能想到的事儿,他如何会不知?但他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祖母一眼,就将劳什子的《人皇治世录》扔在了脑后。他只关心他的恪儿现在好不好,急急问道:“可见着了表姑娘?”
这蜂奴这才发现在场还有数人,萧鲲他是认识的,便赶紧回道:“没有。姑爷遇着了表姑娘供奉的会苦大师和东唐的临淄王,哦,还有一只猴子和一匹大黑马。他们两边口角时,小人才听出端倪。”
“这个孽障!不去找外甥女,找什么劳什子书!”萧鲲勃然大怒,不由说漏了嘴,“那书就算摆在他面前,他也看不懂,找什么找?!”
“有你发脾气的功夫,还不快点过去让你那好儿子帮着找人?”萧老太君截口喝斥,“若不是你这个当爹的不尽心,你儿子会总是想些歪的斜的?快给老身滚!”
萧鲲被骂得灰头土脸,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赶紧闭上嘴巴,让那蜂奴头前引路。一行变成了五人,小半刻钟便穿过这条岔道,进入了有一眼水潭的偌大洞窟内。
几人说话时未曾刻意收敛,山洞岔道又很是传音,这洞窟里正两相对峙的人多有修为高超者,自然发觉又来了人。萧凤桓带着宫静和众护卫小心退后,守住一片洞壁。会苦大师、李懿和一猴一马,也同样警惕着来人。
却说会苦大师与李懿早就找到了这方水潭,长寿儿还确定了宗政恪确实在此处停留不短时间。但奇怪的是,水潭所在的洞窟已是尽头,除了他们来的那条山道,再无其余去路,可宗政恪的气息到这里就莫名消失了。
二人一猴找啊找,找了好久,最后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水潭。但是,这方圆不过半亩的小小水潭,会苦大师怀疑是典籍所载的万载寒潭,乃天下数一数二的阴寒之物。即便大师有先天武尊的修为,也只能潜入潭水三四丈,再深就无能为力了。
李懿不信邪,也下水去试了一回。结果不到一丈深,他就拼了命地游上了岸,冻得脸青唇白,差点没昏过去。长寿儿乃天生灵种,对这类天地奇物的免疫力要高一些,也自告奋勇下了潭水。
它比李懿出息些,潜了差不多两丈就不行了,被同下潭水的会苦大师急忙捞上岸。不过数番试探还是有收获的,长寿儿的眼睛在水下依然锐利,是它,捞取了一条做工精致的手帕,就是宗政恪的。
会苦大师又取出玉版金书,与李懿细细推敲,最后终于确认,这眼万载寒潭的确藏有奥秘。他二人便就此耽搁下来,直到阿紫寻过来,不多久萧凤桓一行人也来到此处。
萧凤桓是宗政恪的亲舅舅,又打着寻人的旗号。开始,两边人马很是亲善。直到,在洞壁内敲敲打打的宫静露了马脚。会苦大师与李懿立时就断定,萧凤桓众人的目的恐怕不单纯。
当时气氛便有些僵,后来不知怎么把话就说开了,这才差点发生了冲突。尤其李懿怀疑萧凤桓根本就是为了《人皇治世录》才诱骗宗政恪到云杭府来,说话未免就难听了些。
等萧老太君一行五人露出身形,萧凤桓一眼就看见自家夫人与亲爹,不禁吃了一惊。再仔细一瞧,那位威仪毕露的老太太不是老太君是谁,他当即吓出一头冷汗来,急忙奔过去跪倒在地,请安不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