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昆山长公主还是晏家,在天幸京都有宅邸,可是晏玉质非要跟着宗政恪去安康巷安置,任他的部下怎么劝都不听。
宗政恪两世才得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虽然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挑明彼此的身份,但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偏宠溺爱,自然不会拒绝他。
只是考虑到晏玉质的名声,免得不明真相群众信口雌黄些有的没的闲话,她还是决定,只留他小住一晚,明儿便打发他回晏家宅子去。
玉质可能身中奇毒,这事儿沉甸甸地压在宗政恪心头,由不得她不重视,这是她留他的最大目的。于是两行人马招摇过市,穿过小半个天幸京抵达了安康巷。
这整条巷子,其中一半的地方是同一座宅院,便是如今已被萧鲲送给了宗政恪的“安康院”。据萧鲲说,十几年前购入此院后,曾经大肆改建过。现在里头的建筑与畅春园极为相似,大气朗阔、见之忘俗。
萧仁与萧全忠早就带着人提前抵达,飞快地安排好了众人的下榻之处。宗政恪与晏玉质陪着萧鲲一起坐了马车,将萧鲲送到他即将生活的寿禧堂,再同去给晏玉质安排的客院。
二人既不乘车,也没有骑马,带了几名侍婢在夜色里缓步徐行。晏玉质眉飞色舞地给宗政恪讲述晏家军的一些事儿,自然而然地提到了晏青山中毒之事。
晏玉质便再次谢过宗政恪,微哽道:“父帅此番真的极其凶险,我万万没想到,那所谓的神医对父帅也不怀好意。徜若不是恪姐姐赠药,只怕父帅根本坚持不到尊者赐下玉蟾解毒金丹就……幸好姐姐慈悲!”
说到这里,他抬手抹了抹眼角。宗政恪暗想,晏青山待玉质必定十成十地好,真正做到了视如己出。否则,以晏玉质的灵慧聪敏,不会对晏青山孝心满满,如此尽心尽力。端看他对昆山长公主的态度,便知一二。
宗政恪安抚道:“安国公吉人自有天相,此次中毒之事虽吓人,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想必如今晏家军的大营,越发的固若金汤罢?”
晏玉质点头道:“姐姐说得不错,因怀疑父帅中毒是内鬼所为,我便拿了父帅的军令把军中好好的整顿了一番。”
他说得轻描淡写,宗政恪却知当时晏家军的局势必定非常艰难。恐怕晏青山已经认为自己再无回天之力,才会把军令交托给晏玉质,让他提前掌起权来。
不过,晏玉质在晏家军多年,已经确立了不可动摇的少帅权威与地位。他的威望,不是靠着“晏”这个姓氏,不是靠着安国公世子的爵位,而是靠他自己一刀一枪搏命杀敌挣来的!
这就是她的亲弟弟,她宗政恪唯一的弟弟!一股骄傲之意油然而生,宗政恪含笑道:“不要说天幸这撮尔小国,即便放眼天下诸大国,我家玉质这么优秀的儿郎也是十分少见的。”
晏玉质羞涩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姐姐怎么夸起我来了。”他忽然想起一事来,接着说,“幸好我下力气整饬了军营,姐姐你不知道,就在我回营的当天晚上,居然就发生了东唐细作袭营的事儿。”
他眼里有凝重之色,低声道:“那来袭营的人,瞧着与我差不多年纪,虽然真气修为不怎么高明,可天生神力,倒是个劲敌。要不是那段时间我幸好突破到了七品,恐怕会在那小子手底下吃点亏!”
玉质的武道资质必定极佳,他的实际年龄应该是九岁,就有了七品的真气修为,想自己九岁时……宗政恪与有荣焉,笑问:“可知来者底细?”
她心里一动,差不多猜到了那细作是什么人。李懿曾经提过,他的弟弟江左王李信也身负寻找《人皇治世录》的使命,并且怀疑过晏家。大有可能,这个年纪不大却天生神力之人,就是李信。
晏玉质皱眉道:“那人身份不低,有数名死士为他断后。我估摸着,他必定是东唐高官显族之后。”
宗政恪便道:“不知你听没听说过,东唐的江左王李信?”
晏玉质一呆,摇摇头。宗政恪解释道:“我与东唐临淄王交情匪浅,知悉此番不仅是他出使天幸为太后贺寿,他的亲弟弟李信也是使臣之一。如今临淄王就歇在城外驿站,等候李信抵达之后再一起入京。”
晏玉质眼睛大亮,跃跃欲试道:“若那人真是李信,他既入京,便肯定有机会再见面。说实话,我还没见过与我差不多年纪的人能与我一较高下的。另外,我也很想知道,东唐细作冒那么大的险去探我晏家军的大营,究竟有什么图谋。”
此时不好多说,宗政恪寻思着找机会透给晏玉质知晓。二人有说有笑,谈及别后诸事。晏玉质对宗政恪在云杭府的“战绩”也是知之甚深,显然一直都在关注她,当下便把她好好地赞美了一通。
自家弟弟的吹捧,宗政恪尽数笑纳。一时到了客院,自有飞豹骑侍奉晏玉质晚膳及安寝诸事,宗政恪还要去陪萧鲲用晚膳,便没有久留。
晏玉质又将宗政恪送出门,这才回转。但没过多久,亲卫队长晏一豹又来报说,宗政三姑娘侍奉的会苦大师来见少帅,说是应三姑娘之请,来给少帅把个脉,看看他与东唐细作交手后有没有留下什么内伤隐患。
若宗政恪就在当场,晏玉质说不得就要推拒一番。但会苦大师人都到了,姐姐又不在这儿,他只好出去让大师把了把脉。
会苦大师神色平静,留了一个养护根基的方子便走了。宗政恪还未就寝,等着大师来回话。一时大师进来,宗政恪忙问:“如何?”
低颂一声佛号,会苦大师微微皱眉,不解道:“无论晏林郡还是肃远府与金帐汗国皆相隔大半个天幸国,这晏世子如何会中了金帐汗国大汗世家的稀世奇毒‘红藏’?!”
“什么?竟是‘红藏’?号称没有解药的‘秘药红藏’?”宗政恪脸色大变,声音都颤抖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