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好戏,是许多人精心谋划的结果。有很多双手,从中出力。所以,没道理只等待结局,而不去享受这美妙的过程。
这天夜晚,悄悄入宫的除了那些棋子,还有下棋的人们。他们要旁观事态进展,也要确保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以致搅乱了计划。
宗政恪与筱皇贵妃便站在翊坤宫最高的观天楼上,居高临下俯视火光冲天的宫廷。那不是走了水,而是怒不可扼的玉太后命人搜宫时打起的如龙火把长队。
已经有人往翊坤宫的方向来,但他们注定进不了。因为在宫门之上,天幸国开国大帝的九龙皇令被一根红绳系着,高高地悬挂在匾额之下,充当了挡箭牌。
看守宫门的宫人不甚恭敬地道:“皇贵妃娘娘身体欠安,所以请出开国大帝的金令,以镇慑宵小,保皇贵妃娘娘安枕无梦。”
没办法,搜宫的那条长龙队伍只好绕过了翊坤宫,往金贵妃所居的永福宫奔去。金贵妃可没有九龙皇令庇护,又不敢得罪玉太后,只好忍气吞声在这大半夜里披衣而起,坐视那些如狼似虎的御林军冲进寝殿,大肆翻查。真真是颜面扫地了!
金贵妃羞愤欲死,被宫女扶着手臂,摇摇欲倒。这不算完,忽然有宫人惊叫起来,接着便是不知何人的粗鲁调笑。紧接着,一名御林军将军大步走过来,手里捧着一只长匣子,狞笑着道:“贵妃娘娘,请您和本将走一趟吧!”
金贵妃犹疑不定,目光落在那长匣子上面,问道:“向将军,此是何物?”这是自己宫里搜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有人栽脏?
这位向将军就是数月前,听风出入宫禁恰好都遇见的那位。他将长匣子夹在腋下,斜睨着金贵妃,打两声哈哈道:“太后娘娘有旨,本将军不敢多嘴多舌。贵妃娘娘您有什么疑问,到了太后娘娘面前再去分说吧!”
眼看刀枪加身,金贵妃迫于无奈,只好乖乖地跟着向将军往外头走。她被塞进一乘软轿,七颠八颠地也不知要去哪里。
偏偏她身边服侍的宫人刚离开时就被远远地隔开,她也没个可以问的可信人。她倒是撩开轿帘往外头看,可这四处都是火把耀目的光,晃得人眼睛发疼,根本就分辨不出去向。
金贵妃油生不妙之感,这会不会是皇后那边的诡计?
今儿下晌,妙莺轩那边闹腾起来的事情,金贵妃也是知道的。但不同于皇后,她精明得多,早就从妙莺轩内部安插的人手那里知道了些许真相。她自然不会去告诉许皇后,皇帝没死,闹出事来的又是那个不省心的贱人。
可是现下,事情怎么越来越诡异了?好端端的,她待在自己宫里紧守着门户,安份得很,这把火还就偏偏烧到了她身上?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金贵妃一咬牙,从袖袋里摸出一支精致玲珑的烟花模样的小箭。这是福郡王交给她的,让她在最为紧急的时候使用。
虽然现在还性命无忧,但这种凡事不在掌握中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金贵妃觉得她已经成了一条待宰的羔羊。
紧紧地握着这支响箭,金贵妃沉住气,安静地坐在轿子里。她估摸着时间,大约半柱香之后,轿子停住了。有人在外头喝令她下轿。
金贵妃冷笑不已,还没闹清楚究竟什么情况呢,看样子,已经将她当成罪人了。如今这宫里,除了许皇后,还会有谁敢这么对她?筱氏?哈哈,没了儿子,那贱人还敢与谁斗?!
压轿,掀帘,出轿。金贵妃微微眯缝眼睛,在耀目的火光里看见不远处那座陌生的宫殿。不是福寿宫,也不是宣政殿,这是什么地方?
金贵妃厉声喝斥:“这里不是福寿宫!向将军,你不是说让本宫去见太后娘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诳骗本宫?”
向将军怪笑两声,一双色眼上上下下直往金贵妃身上出溜,笑容满脸地道:“贵妃娘娘,咱们只是听命行事,哪里知道太后娘娘是怎么想的?那是延禄宫,不是冷宫,您就安心进去罢!”
金贵妃胸脯起伏,但她一介弱女子,在众多虎狼兵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下,又能如何?就算她身边也有几个身手不弱的宫女,可双拳架不住四手,这些御林兵将当中有不少陌生人,个个沉默却孔武有力,浑身散发着让她惊惧的可怕感觉。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还是管用的。金贵妃也是果决之人,一声冷哼,转身就往延禄宫走。但趁着身边是花树,监视的那些兵丁被隔开些许之机,她用力将掌心一直握着的小巧袖箭朝天空掷去。
嗖……啪!满天绽开五颜六色缤纷的烟火花束,在黑漆漆的夜色里,要多醒目就有多醒目!
金贵妃咯咯脆笑,转身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的向将军,傲然道:“向将军,现在把事情说清楚还来得及!”
向将军抬头看看仍然在盛放的焰花,困惑道:“贵妃娘娘,您这是放一支焰火以庆贺?”
金贵妃死死地盯着向将军那张黑须满面的脸,看清楚此人眼里明晃晃的嘲弄与狡黠,忽然发现,她可能的自以为是,恐怕会害了儿子!
哈哈哈!向将军仰天大笑,手一挥,一名士兵魅影般地窜出来,一道指风击中金贵妃,令其昏迷过去。这士兵恰好接住金贵妃,将人毫不客气地扛在肩头,往延禄宫疾奔。
向将军一摸胡须,怪笑两声道:“接下来好去吉德妃那里搜一搜了。”他上下颠了颠手里的长匣子,领着兵将们扬长而去。
不大一会儿,吉德妃也出现在此处。她沉默而乖巧,没有带一个宫人随行,就这样被押送着进入延禄宫。
真是忙碌的一夜啊,向将军把几乎所有高位妃嫔都给送进了延禄宫关押起来,然后拿着各式各样的盒子匣子箱子去向玉太后复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