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恪是被疼醒的。
恍若身体被碾成了齑粉一般的,痛不欲生。
曾经,她受创严重的丹田破而后立,那种疼痛的剧烈已经能叫人恨不能死过去才好。现在所经历的这种痛,起码是上回的十倍。
疼得她,刚刚醒来,又立刻昏厥过去。
朦胧间,她似乎看见有谁就在不远处,长身玉立,负手睥睨。
意识沉沦之间,她恍惚记起,小师兄一指点出,她便陷入黑甜——竟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真是疼得死去活来。但每一次疼得醒转到再度昏迷之间,清醒的时间在不断延长。她也将周身环境和那个人看得越来越清楚。
她竟全身湿透地泡在一个规模不大、四面见方的小池中。池中满是液体,鼻畔盈绕着清香怡人的味道,可是效用却是这么霸道刚猛。
有一次醒来,她看见这池水是深沉的蓝色。几回昏迷又醒转,她发现池水变作了浅蓝色。而这时,她已经能咬着牙保持清醒状态至少几十息。
可惜,意识虽清醒,却最多撩撩眼皮,无法张口说话,更不能起身。她最早一次醒来看见的只有那一个人,到如今,池旁起码围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往来奔忙,或提或挑,不断往池水中投入东西,让那池水的颜色从浅色又再度深沉起来。而池水的颜色越深,她所遭受的疼痛就越厉害。
疼痛感便这样反复的,由深至浅,再由浅至深地加剧。又一次昏迷之前,她听见有人在喊:“还要添多少才够?这样不行!速速去禀报老祖……”
这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冲着嬴扶苏忘乎所以咆哮的人,正是如今大齐帝国宗政氏主脉明面上的一族之长宗政谋。
他这么失态是有理由的。因为此时泡在药池里接受血脉唤醒的宗政恪,用去了属于她那一份的资源不算,还另外添加了三份额外的资源。
根据族史记载,宗政恪在用光属于她的份额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标示着血脉被唤醒的异兆。这种情况,基本上可以判定为失败。
但,这位大秦帝国的豫亲王,不知与老祖达成了什么交易,居然换来了老祖的承诺——就算不能唤醒血脉,也要保证宗政恪晋位先天!
可是,明明已经有了九品上修为的宗政恪,在获得了四次机会的情况下,也没有要晋位先天的征兆啊!
豫亲王以此为理由,要求宗政谋继续提供资源。那可是花费了宗政氏三百多年时间才艰难凑齐的海量珍惜药材和其余珍贵材料!其中,还有能够举行血脉唤醒仪式决定性的东西。
这些东西的来历,老祖讳莫如深,对谁都不曾提起。不过宗政谋是老祖的嫡系子孙,还是隐隐知道那些东西与先祖被供奉在宗祠的那张画像有关。至于怎么个有关法儿,他就不清楚了。
但那样决定性的东西,也仅仅只有不到双掌之数。如今,就给宗政恪用去了快要一半啊,怎么不叫宗政谋心疼?他们主脉还没有一个族人得享这数百年才好不容易盼来的福利!
然而,无人能走出这座仪式大殿。嬴扶苏根本没有理会宗政谋的叫嚣,自然有人站到了大殿门口,阻住了宗政氏族人的去路。
有完没完?!居然霸道至此!这里可是宗政山!
宗政谋脸色铁青,也不顾豫亲王在大秦帝国是如何位高权重深得秦帝信任了,直截了当地道:“豫亲王,这是最后一次!不管宗政恪能否唤醒血脉或者晋位先天,老夫都不会再让人把东西填进去!”
赢扶苏轻飘飘看他一眼,淡淡道:“与宗政武尊的协定,是本王的皇兄订下的。你们若不按协定办事,本王如何向皇兄交待?”
“事先,宗政武尊亲自看过了,恪姑娘距离先天只有一步之遥。按理说,她现在就算没有被唤醒血脉,也应该要晋位先天!”他忽然目光凌厉地看住宗政谋,喝道,“她迟迟不晋位,本王还想问问宗政族长是怎么回事?!给她用的东西,可有被人做过手脚?!”
宗政谋气得浑身直发抖,这位不要脸的豫亲王居然还敢倒打一耙!他不禁冷笑道:“既然豫亲王不放心,那就让宗政恪起开。老夫换个人来,让豫亲王瞧瞧东西有没有被做过手脚。”
“不必!”嬴扶苏手一挥,不屑道,“你给你们自己人用的东西,那肯定不会有假。要看真假,那也得是本王的人亲自去看!”
呵呵,居心叵测啊!就知道大秦这位豫亲王漏夜赶来没安好心!相比之下,大昭的摄政雍亲王虽然也觊觎血脉唤醒仪式的因果,吃相却没有这么难看。人家提出的交换条件,还是比较公平的。
宗政谋不是傻子,当下不再多话,一方面命人继续往外头冲,一方面下令停止再往药池里投入药材。嬴扶苏不以为然,慢悠悠地道:“宗政族长,还是好好想想毁约的后果,你们家能不能承担得起!”
“我大秦的护国秦武尊,被赐以国号为姓,那是当世少数几位先天八境之一。他老人家若是被惊动了,就不是简简单单花些代价就能安抚得住的。”嬴扶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池水中的宗政恪,还算满意这池水的颜色再浅也足够掩住她的身体。
这威胁,不容人漠视!大秦帝国可不仅仅只有一位接受皇室供奉的八境武尊,还有一位隐于民间的八境武尊在大秦境内开宗立派!
而大齐帝国,先天七境就是顶尖武力。宗政武尊虽也是先天七境之一,论起战斗力也只在七境们的中游。这不上不下的,来一个巅峰的七境高手他恐怕就难以匹敌,更别说八境的存在了!
这就是大秦帝国敢于对任何国家说“不”的底牌之一。顶尖的武力、富庶的国力、悍勇无畏的民心,再加上横扫天下的大秦铁骑,以及一位年轻又野心勃勃的君王。大秦帝国的未来,将比现在还要辉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