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倩低着头,还在复述着雪冥的话,她怕自己忘记。
“雪主说,他只想回北雪,让我们不要找他。他说,他这一生开头很好,中间很难,结尾却也很好。他说,不要在牧野面前提他,让我们……都当做他从没在过。”
谢思一边给姬冰倩擦眼泪,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嘀咕道:“雪主若用聚魄珠,应当可以存有三分内力的。”
姬冰倩道:“聚魄珠雪主带走了,他说,与七王爷之间,不需言谢。”
景郁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让她呼吸都沉得要命,“这个大雪球,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这时,姬冰倩心绪激荡,突然口吐鲜血,吓得谢思脸都白了。
“倩倩!”
景郁忙上前,“大公主,如何?”
姬冰倩摇头,“雪主体内寒毒爆发,无法压制。为了让他能专心压制蛊王,我将内力尽数输送。没了内力,旧伤便窜上来,一时没忍住。没关系,歇歇便好。”
蛊王在牧野体内养了十年,凶险至极。
能取出而不伤人体已是万幸,也所幸山鬼血压了蛊王半刻,否则他们三个,一个也活不了。
不过是失了内力,三人都还活着,已经是赢了老天半步。
姬冰倩并不后悔,她道:“雪主与七王爷是好友,摄政王替我收了流月忠良之尸,厚葬留名。又救了流月百姓,我做这些,是应该的。七王爷不必记在心上。”
房间内。
牧野安静地躺着,神情平和,没有一丝痛苦。
身上,盖着雪冥的狐裘。
手边,一枚令牌静静地躺着,上面一个雪字。
终是不舍,说要忘,又怕忘。
景郁一直守着牧野,没等到他醒来,却等来了钟逸闻请她相见的消息。
南陨城迟迟没有回来,而钟逸闻传来的消息称,他有一些关于她母妃的事要告诉她。
自南陨城公开与她一处后,景郁就知道,钟逸闻迟早要与她单独见一面。
“谢思,照顾好大公主。我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能进王府。”
“是,将军。”
踏出王府,景郁便觉得皇城的氛围不对。
她在王府待了一天一夜,外面的事一概不知,也不知一夜之间,九州已然风雨欲来。
以往热闹地皇城此刻静悄悄地,街道两边只有零星几个摊贩。
隔着几条街,能隐约看到士兵巡逻的身影。
景郁朝着丞相府走去,看似淡然,实则警惕。
钟逸闻已等候多时,他看着景郁一步步走近,眼皮跳了跳。
他居然不觉,眼前的七皇子,举手投足,一步一行之间,竟隐隐带着王者之风。
孤身前来,坦荡无惧。虽眉眼间看着有些憔悴,可那双眼睛却精光闪现,不容小觑。
“钟丞相。”景郁笑着打招呼,“找本王何事?”
钟逸闻一人在凉亭等候,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
“七王爷,你可还记得老臣与你的约定?”钟逸闻站起身,没有行礼,没有客套,言语间隐隐带着怒火。
南陨城当众杀了他的得力手下,即便是钟逸闻这般老狐狸,也沉不住气了。
景郁勾了勾唇,“记得,以本王之名清君侧,杀南陨城夺权。”
“那如今七王爷要如何解释你与南陨城的关系?”
景郁两手抱胸,心里担心着雪冥和牧野,也没耐心跟钟逸闻演戏,冷冷道:“如同钟丞相看到的那般,我与南陨城,关系还可以。”
“还可以?断袖之恋,世俗不容!七王爷,你可对得起你的父皇和母后?!”钟逸闻盯着景郁,一字一顿道:“你可知,你的母后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