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赤月姑娘饶命!”
一轮箭羽过后,雪冥甚至还站着。
北雪国主气得大叫,“一群废物!换队!”
第二轮弓箭手已然就位。
雪冥一身单薄中衣,白发被风吹得凌乱。
他体内蛊王与寒毒对抗,他倒是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修长莹白的指尖在钱袋子上轻轻摩挲,“倒是本尊该谢你了。”
他这一生,独身一人,踽踽独行,来去无痕,人间无念。
临了了,要死了,竟觉得有些孤独。
有些温暖,果真是不该触碰。
他忽然拔出手臂上的箭矢,对准脖子,微微扬声,“国主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既然你一定要取了本尊这条命才安心,本尊遂了你的愿便是。”
北雪国主惊疑不定地看他。
雪冥微微一笑,霎时间仿若百花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不染纤尘地容颜,像是天神下凡,此刻,他该回去了。
赤月望着雪冥的脸,眼底划过惊艳,她倏地握紧剑柄。
这样好看的男子,又是惊才绝艳地雪主,这样死法,太过惋惜。
带着血的箭矢贴近雪冥白净的肌肤,血沿着脖子流下,染红了他的衣领。
“本尊今日身死,北雪从此再无雪主,曾覆灭的王朝,也将彻底覆灭。”雪冥看向远方。
这是北雪江山,曾是他自小被教导要守护的土地。
如今,不姓凤了。
凤燃,龙凤之姿,浴火而生,却取名为燃。
太过热烈,反而是被冰雪掩埋,寒毒缠身。
当真是宿命。
六岁那年,他正在母亲跟前背国策,忽而地动山摇,眼前一黑。
再醒来,身体麻木无觉,周身冰雪包裹。
整个天地仿佛又重新合拢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他疯狂地徒手刨雪,想找父皇母后。
父皇的忠卫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以肉身护着他。
父皇还活着,母后也活着,他也活着。
可是他们头顶上是不知道多厚的雪层,周围是硬邦邦地冰层,应是皇宫地势高,上头的雪将将停住,为他们留了活命的空间。
但是如果出不去,只一日,他们就会冻死。
母后为了护他,全身都是冻伤,却仍旧把他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呵气暖着他。
一直到他感觉冷了,叫母后,才发现,母后全身僵硬,手还捂着他的心口,给他暖着。
即便侥幸存活,可空间太小,只能容下几十个人。
又几日,父皇的忠卫以自身身体为燃料,供他和父皇活下去。
雪冥闭了闭眼,那些残酷黑暗的过往,像是上辈子的事。
再后来,父皇也死了,只剩他一个人。
父皇临死前,不知从哪里抓到一条雪蛇,狠心地让他被雪蛇咬了一口。
从此,他体内就带上了寒毒。
而后,父皇的最后一名忠卫交给他几本医书,要他学着,或许有朝一日能够解此寒毒。
一开始,他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只被动的接受。
后来,所有人都死了。
在看不到尽头的死寂中,在寒毒一次次发作,他又一次次活下来了痛苦中,他明白了父皇的用心良苦。
他们要他活着。
活着做什么呢?他当时不敢细想,只是想着,该活着。
他每日都以血饲养雪蛇,身体小又有雪蛇带路,渐渐找到了能容身的地方。
冰天雪地的冷,跟寒毒的冷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后来……
雪冥叹息,袖间雪蛇躁动不安。他也不知如何安抚。
他虽为雪蛇之主,能使唤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