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的南陨城只是运筹帷幄,棋局天下,那么现在的南陨城,身上多了一丝阴暗气息。
没了景郁在,仿佛他心底最深处的阴暗被勾了出来,被他本能地压抑着。
这变化只一瞬间,快得像是错觉,再一看,南陨城仍旧是那样,面无表情,坦荡如砥,哪里有一丝阴暗。
可雪冥不认为自己看错了。
南陨城,若真是疯起来,可能会比景郁还疯。
他加快了速度,至少要先确定景郁不在这里,他们才能再想办法去其他地方找景郁。
可是很久很久,他们都没有找到。
天应该是快黑了,因着天色阴沉,光亮本就不多,此刻更是昏暗难辨。
就剩几个人了,牧野不让雪冥杀人,只把那些确定了不是景郁的点了穴扔到一边。
最后三个人,南陨城身上又添了许多伤口,牧野不让他过去,自己和雪冥去辨认。
“南陨城,你给我正常点啊,就三个人了,铁定没有我景兄,你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小爷揍你信不信?”
一边说着,牧野一边把那三个人拎过来,让南陨城自己亲眼看。
他絮絮叨叨地去拽那三人的袖子,“你自己看清楚,我景兄不在这里,就是刚刚那个丑八怪故意诈你的,你还摄政王呢,居然还上这种当。
那丑八怪还穿白衣服,跟大雪球一样,算她跑得快,下次再遇到,必须揍她一顿。这袖子怎么这么紧,快,拽一下,看手腕,没……”
“没有”两个字没有说完,因为……有。
最后一个人的手腕上,明晃晃地挂着金铃。
牧野脸色大变,“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假的!这金铃是假的!”
雪冥拉住南陨城的手臂,“冷静。”
他半蹲下身,那人身形跟景郁很像,脸上的伤口很新,其实这里的人脸上的伤疤都很新,只是这人……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她是被人生生用刀划烂了脸。
眼珠子也被挖掉,完全没办法辨认。
金铃……
他们从没有仔仔细细地看过金铃,一开始金铃在景郁脚腕上,她自己都没仔细看过。
后来在她手腕上,只有……只有南陨城日日与景郁在一起。
雪冥看向他,沉声开口:“南陨城,你应该清楚,只有你能分辨这金铃是真是假。
你冷静一点。如果是她,这南疆,别说十万大山,就是二十万,本尊有生之年,也要他们全数覆灭,密林深山,烧成灰烬,以解其恨。
可若不是,她就一定在别的地方,她还在等我们。所以,你看清楚!也想清楚!”
雪冥声音不太稳,眼底已然蒙上了杀意。
实在是,这人,跟景郁太像了。
她甚至不像其他人那样哭喊,很安静。
牧野红了眼,“一定不是景兄,不可能的!”
南陨城半蹲下身,盯着那张面目全非血淋淋地脸看了会,手掌轻轻托着那人的手腕。
这一路,从东禹到南疆,无数次,他都握着景郁的手腕,拇指摩挲金铃。
好几次,景郁都说他定然是觊觎她疆主之位,想偷金铃。
气得他哭笑不得,只狠狠吻过去才算消气。
他闭上眼睛,拇指在金铃上摩挲……
良久,他起身,“先带回去。”
“不可能!”牧野直接暴走,“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辨认?不可能是真的!冒牌货!冒牌货!”
南陨城冷眼盯着他,“我辨认不出来。”
他不敢冒险。
他怎么能把她丢在这种地方,宁愿救错。
牧野焦躁崩溃地在原地乱转,“不可能不可能!我景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