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都是俯视看人的雪主,以仰头凝视地样子,望着心里的少年,“小野,我派人查了些你以前的事。我知道你十岁的时候偷跑出百炼宫,在外面没有东西吃,去偷东西差点被打死,后来又被百炼宫捡了回去。
我知道,在你最饿的时候,遇到一个青楼女子被人折磨至死,尸体被抬出时,手上握着的半块馒头掉落,被饿到眼花的你捡到,救了你一命,所以你创立了藏花阁,想解救这世间不得已卖身的女子,至少保住她们的命。”
雪冥的声音很轻,说话语速也慢,却一下下砸在牧野的心头,如擂鼓响。
这世间,真心相待的人有很多。
可有的话能与兄弟说,有的话能与爱人说,但是大多数的心里话,只能自己憋着,受着。
就像卡在嗓子里的鱼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习惯之后好像不疼,可时而咽口水,又会被突然扎一下,疼得让人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小小的鱼刺上。
而这样的疼,往往是不能与人说的。
那些事,谁会愿意主动说给别人听,再是亲近,提到那些不堪,也不过是让爱自己的人难过无措。
而雪冥,却是不需牧野自己说。那些牧野不好说出来的过往,他替他说。
只为告诉他:他都知道,他都明白。不是情感上的安抚明白,而是……
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所以我明白。
不用说出口,我都知道。
世间苦难无数,却不是一句苦就能诠释得了的。
我知道你不容易,可谁又容易了?
唯有一字一句地告诉你,我知道你遇到了那些事,我知道你难堪过,害怕过,绝望过,才能让你知道,我真的在爱着你。
那些不堪与人说的话,尽管与我说。
那根鱼刺,我知它怎样卡进去的,知它的形状,知它痛起来会如何,也等着你将它取出,我会接住。
无论取出时,是带血,还是带肉,我都会接住。
牧野的泪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掉落,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雪冥,“你怎么……”
雪冥两手虚虚地圈在牧野的身周,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你可怨我查你过往,可却是不可自己闷着。那些事,我都知道,百炼宫里的事如今找不到了亲历者。
但你要知,百炼宫是我亲手灭的,我能猜到在百炼宫的日子是如何。而在东禹,你的梦欲楼,藏花阁。你在外经历的一切,我都知道。
所以小野,你说你混迹市井,经历复杂,不似我那般简单。那如今,你的经历再是复杂,我也摸清楚了。
那我可有资格与你说一句,你仍旧是你,那些过往或许不堪,可没人会记得,他们只记得有个小孩子,倔强地想活着,拼了命地活着。
到后来,即便自己看过了最多的黑暗,却还是想着帮助别人,藏着的那颗心真诚干净,感染了一个内心冰冷的人。”
雪冥轻轻舒了口气,牧野一直的担忧,害怕,故作坚强,他都看在眼里。
思来想去,如此行事,应当最有效。
小院中,腊梅轻轻摇曳,带起阵阵花香。
石桌上坐着的人,垂眸与石凳上的人对视,剪影和谐美好,宛若画中人。
雪冥眸光专注,坚定真挚,仰头注视着眼前的人,“这些事,只有你自己记着,你的两个姐姐只怕都不知,你独自背负着许多。
如今有我,有你景兄,有南陨城。那些事也只我知道,你害怕什么,在担心什么,那些以前的事是不是还会让你困扰,你尽管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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