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倩闭了闭眼，这人真是得寸进尺的过分。

谢思见姬冰倩四处看，反应了一会，脸倏地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找的丫头给你换的衣服，洗的澡，不过药是我上的，别人我不放心。”

姬冰倩再次闭上眼睛，都不想睁开了。

她有一处伤，在心口。

“倩倩……倩倩……”谢思低声呢喃着，小声又委屈，“你吓死我了。”

雷声轰隆而来，盖住了他的声音，又一阵猛烈的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吹灭了屋内的一豆烛火。

“七王爷可还好？”姬冰倩问。

谢思：“南陨城没发疯，将军肯定就没事。”

姬冰倩一阵好笑，“什么逻辑。诗诗呢？”

“她也好着呢。”谢思有些没好气，“倩倩你老问别人干什么啊？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好不好？”

姬冰倩笑了一下，“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没事。”

谢思艰难地扯了扯一边的嘴角，“是，可不就只剩一口气的。你心口的伤，再深一寸，你……”

他别开眼，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姬冰倩平躺着，隔着一片黑暗望着谢思，“让你担心了。”

谢思趴坐在床头，手臂交叠，脸侧放在手臂上，偏头望着姬冰倩，“倩倩。”

“嗯？”

“我之前忘了告诉你，我爱你。”谢思的声音像是散在黑暗中，低得听不清。

姬冰倩鼻息蓦地一重，目光自谢思的脸垂落而下，不敢看他。

等了一会，又听他道：“幸好还来得及说。”

他给姬冰倩理了理被子，自己在一旁的小榻上躺下，侧眸看过来，“睡吧，你伤很重，要休养，有事叫我。”

说完，他闭上眼睛，似乎忘记了他把姬冰倩从将士中拽出来时，那气冲冲找人算账的模样。

姬冰倩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眶里蓄着的一滴泪沿着眼角缓缓滑落，滑过脸侧的伤疤，最后没入了发丝，消失无踪。

如果她还是十五岁时那个骄傲的流月大公主，有严厉却慈祥的母亲，有调皮可爱的妹妹。

嫁给谢思，她义无反顾。

可是，她不是了。

所以，她做了言而无信的人。

这一夜的雷雨过后，谢思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望着姬冰倩说：“倩倩，我梦到你嫁给我了。”

刚醒不久的姬冰倩，“……梦而已。”

这一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谢思蹭得一下坐起身，“你明明已经答应嫁给我了的，你要反悔！”

姬冰倩别开眼，“冲动之言，不可当真。”

谢思直接就地开嚎，“你始乱终弃我，你亲了我就不要了，我嘴巴都被你咬破了！伤口还没好你就不要我了！”

姬冰倩脑袋一排问号，抿了抿还带着疼痛的嘴唇，“分明是你把我嘴唇咬破了！”

谢思眼睛一亮，“那你承认你亲我了，你都亲我了，你还始乱终弃，你不能这样啊，我不活了。”

姬冰倩脑袋疼，第一次做这言而无信的人，她也不知该怎么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幸好，她受伤了。

要吃药，要吃饭，要休息，所以她不用一直忍受心里的愧疚。

本想等伤好了后，再跟谢思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可不知为何，谢思越来越少地提到要娶她这件事。

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可是他又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时不时就哄得她又生气又无奈，跟平时无二致。

可姬冰倩就是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的还不止这一件事，而这，是姬冰倩回流月国之后才知道的。

舒芯的尸体挂在城墙，以忏悔的模样，不知流月万千亡魂看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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