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怀疑夜黎如今到底是生是死,想来夜黎也是一样,想要尽快确认我们的死活。”
苏识夏拧着眉道:“虽然他故意遮掩了面容,但留下那么多明显的破绽,就是为了引我们去一探究竟。我们若是真去了,那就等着被他……瓮中捉鳖了。”
渡安老道士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我的徒弟,真是一点就透。”
“我知道,你们折腾了那么久,折进去那么多人,甚至差点把你们俩的性命也一起搭上了,最后却没能彻底把夜黎给弄死,你们一定不甘心。”
渡安老道士道:“但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建议你们再去和夜黎硬碰硬。”
渡安老道士说着微微侧头,目光落到了秦熠身上。
“不说识夏和夜黎之间的仇怨,就说你,最后让安王上位,你一定是不乐意的。不止是你觉得他配不配的问题,就冲他最后设套差点要了你和识夏的命,你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对吧?”
秦熠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皇位我可以不要,什么东陵国我也不稀罕,但他和夜黎勾结算计我们,就该死。”
秦熠的声音不高,可语气间那冰冷的杀意却丝毫不加掩饰。
渡安老道士看秦熠都坦诚了,他也没和他说什么虚的,直接开口问:
“你是瞧不上安王。要是以前的安王,要能力没能力,要胆子没胆子,要兵没兵,要权没权,别说是他真得罪你了,就算你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想要宰了他,我也不会拦着你。”
“可现在呢?你可别忘了,他如今是东陵国的皇帝,你想要杀他就是要对抗整个东陵国。”
渡安老道士看出秦熠不服气,加重了语气道:
“我知道,你是觉得你如今还兵权在握,只要你手里还有兵,就算要和安王手下聚揽的那些兵力拼死一战,你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是,你是主帅,你本领高强,你不会死,可你手下的那些普通将士呢?这么打下来,你从边境带着兵打到上京城,一路要打多少仗,最后要死多少人,你算过吗?”
“既然选择了从军,就不会畏死!”
秦熠显然是不赞同渡安老道士的观点,蹙眉道:“我是上过战场的,我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也知道,所有的胜利都是尸骨和鲜血堆起来的,可该战的时候就不能退!”
“既然要上战场,就要有不胜就死的觉悟,就算是我也一样!”
“渡安大师……”
秦熠毕竟刚手术之后没多久,如今身体还虚弱,刚才只是说话时情绪稍稍激动了些,语调一高,他就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
苏识夏走到床边去,主动给他喂了些水润了润喉咙。
秦熠的状态稍稍好转了一些之后,这才重新看向渡安老道士。
“您是方外之人,心怀天下万民,有仁慈救世之心。您刚才说的那番话,我可以理解。”
“但同样的,我是将军!在我看来,只有以杀止杀让这个天下统一,才能真正实现您所期望的天下太平,再无死伤!”
“我的心情,也同样希望您能理解。”
渡安老道士眯眸看着秦熠,半晌没有应声。
倒是抱着小秦湛安静站在一旁听他们争论的凤祈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在这个问题上,我倒是赞同秦熠的意见。”
他说到这儿,突然跑偏了话题,有些不确定转头问秦熠。
“说起来,你的身份如今都被公布出去了,你的名字是不是也该换回来了?对了,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被凤祈年这么一打岔,屋内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秦熠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不用改称呼,我以前叫什么也不重要了。”
“皇室没有给我任何温情,连我母妃都死在了东陵皇帝手里,我对那个所谓的‘皇族姓氏’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当年那场大火之中,是我舅舅做主用他儿子的命换了我一命,我亏欠了我舅舅的。既然这姓是我母亲娘家的姓氏,这名字也是我舅舅取的,那我也就没必要再改了。”
“那行。”
凤祈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一直叫你这个名字都叫习惯了,你要是真决定要改我还真得再适应一段时间,现在既然你自己都说了不用改,那我也省事了。”
凤祈年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暗暗观察了一下屋里众人的反应,见所有人脸色都缓和了下来,他这才轻咳了一声,将话题重新拉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我虽然不像秦熠一样带兵打过仗,但我也算是出身皇族。”
凤祈年这话出口,苏识夏和渡安老道士没什么反应,他们两人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凤祈年的身份了。
倒是小秦湛和秦熠明显是被惊到了。
小秦湛原本乖乖窝在凤祈年怀里,听到这儿的时候,他的小身子都蓦然挺直了。
眼睛上虽然蒙着系带,可凤祈年清楚感觉到小家伙这会就是在“盯”着他。
“三舅舅,你也是皇族?那是哪国的皇族啊?你也是王爷吗?”
小秦湛好奇三连问。
“西祁国皇族。”
凤祈年笑着解释。
感觉到秦熠震惊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没好气地回道:“放心,你之前带兵打的不是我们家的人。”
“我父亲是西祁国当年那位被刺杀的前太子。”
凤祈年都已经把身世向苏识夏坦白了,自觉这身份也没什么好瞒着秦熠的,也就照实说了。
看秦熠松了口气,明显是懂了他的意思,凤祈年这才又将目光落到小秦湛的身上,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儿道:
“三舅舅现在不是王爷,以后也不想当什么王爷,自由自在的多好啊,当王爷有什么好的?像你爹,为了国家卖命,拎着剑天天出生入死的,多不安全啊。”
“舅舅就只想开很多很多铺子,赚很多很多钱,以后给我们湛儿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凤祈年几句话把小秦湛哄地咯咯直笑。
感觉到一旁的秦熠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带着些许怨念了,他这才掩口轻咳了一声接着道:“我就是想拿我父亲的事来做例子,哪怕是同宗同族的一家人,为了权势为了地位也会手足相残。”
“一味的忍让,退避,只会那些心怀野心之人更加嚣张。既然如此,与其拱手等着让那些用阴毒手段的人上位,还不如豁出去拼死一搏,赌一个天下大同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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