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坪城小院里,凤祈年将小秦湛带入卧房后,整个院子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同一时间,东陵国皇陵,地宫入口处。
新任的东陵国皇蹙眉看着地宫石门上那凝固成一片暗色的斑驳血迹,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国师,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往这石门上泼了我的血了,为什么地宫还是没有打开?”
他心中焦急,忍不住暗暗攥紧了拳头,掌心被利刃割开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再次撕裂开来。
鲜红的血迹洇湿了雪白的纱布,新任东陵皇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样,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他身旁那黑袍人。
“你之前明明说过,东陵国皇室血脉的鲜血拥有打开皇陵地宫大门的力量,那为什么……”
“都说了,皇室血脉的血有用,你的血为什么没用,这还需要我来告诉你答案吗?你究竟是不是东陵国皇室血脉,你自己心里难道一点数都没有?”
新任东陵皇宛如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扭曲狰狞。
“不!不可能!我母亲是父皇亲封的妃子,虽然母妃她不得宠,但……”
新任东陵皇急声为自己辩解着,旁边那黑袍国师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东陵国宫变那日,你也是在现场的。你该知道,我设下的法阵是要用你们东陵国皇室血脉的身体和灵魂来做祭品。”
国师的声音如同砂磨一般粗粝嘶哑。
声音在这幽暗的地宫中回响,分列两侧的卫兵们听到那声音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可却无人敢发出丝毫声响,一个个身子站地笔直,暗暗攥紧了手里的武器。
就听那国师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父皇死了,肃王也死了,连秦熠都差点死在我的手里,可偏偏你却活了下来吗?”
“你以为我是没能力杀你?还是你真的运气好?抑或是……凭着你说的那句你能杀了秦熠,就真那么轻易打动了我?”
“呵……”
国师轻蔑冷笑,“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东陵国皇室正统血脉,你的命对我来说根本毫无价值我懒得动手杀你罢了。”
国师缓缓转过头,黑色兜帽下,那宛如死人一般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下,吓地那新任东陵皇帝踉跄着连连后退了数步。
国师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唇角,那双依旧是湛蓝色却失了华光的眸中尽是讥诮。
“陛下,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这点道理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吧?还是说,你连这点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
两侧的侍卫们听着这皇室秘辛,一个个额头冒汗脸色惨白,只觉得有一把无形的屠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随时会砍下来要了他们的性命。
新任东陵皇的脸色也没有比他们好上多少,他死死攥着拳头,鲜血浸透了纱布顺着指缝淌下来一滴滴滴落到地上。
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扭曲,死死咬着牙,那模样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将那外罩黑袍的神秘国师狠狠撕碎。
可对上国师的眼睛,看着他那如同看着蝼蚁一般的眼神,想起宫变那日这位国师干脆利落一刀砍掉他父皇脑袋的画面,他生生打了个哆嗦,只感觉有一股名为恐惧的寒意从脚心直蹿上了脑门,将他脑海里翻腾的那些杂乱的心思全部都压了下去。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能和国师为敌……会死!
他若是敢对国师动手,国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了他!
“我……我知道,我本是没资格坐上东陵国皇帝宝座的。”
新任东陵皇低下了头,哑声道:“多亏国师大人扶持,才给了我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的命……是国师大人您仁慈留下的,我的身份地位,都是国师大人您给的,我的一切,都属于您。”
他卑微地弯下腰,垂眸将所有的不甘和屈辱都掩在眼底。
“如今东陵国刚经历过内乱,不仅有西祁国南越国在旁虎视眈眈,那余孽秦熠也随时会率兵攻来。还请国师大人教我,究竟该如何开启地宫,取出里面的镇国宝剑。”
新任东陵皇自认已经把姿态摆地足够低,也足够尊重国师了。
可他那番话说完,面前那身披黑袍的国师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冷眼睨着他,根本没有要开口为他解惑的意思,只漠然扫了一眼那依旧紧闭的地宫石门,嘶哑的嗓音漫不经心地说着。
“没有东陵国皇室血脉的鲜血来开启地宫的大门,要进入地宫,可是要花费不少功夫。陛下既然如此无用,皇陵开启之后,就算是拿到了那镇国宝剑,你就真的能坐稳这东陵皇的位置了吗?”
“莫说那西祁与南越,只说那秦熠,他若是当真率兵打回来,陛下,你觉得凭你……就算那镇国宝剑也被你握在手里,你觉得你是秦熠的对手吗?”
“你当时可是狠狠捅了他一刀,他福大命大没死,那你呢?他若是一剑捅到你的身上,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新任东陵皇的身子狠狠一颤,他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后槽牙都几乎要被咬碎了,最终还是屈辱地闭上了眼睛,双腿一弯,膝盖重重落下,身子跟着匍匐了下来,额头结结实实磕在地上。
“求国师教我!求国师救我!只要能取出镇国宝剑,镇住我东陵国国运,保我东陵国不衰……我对天起誓,只要我还在这皇位上一天,我必对国师大人言听计从,若有半分背叛违逆之心,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样才对。”
黑袍国师的唇角总算有了些许笑意,他抬手掀开头上的兜帽,那张脸完全露了出来,赫然是夜黎的面容,只是面色惨白,皮肤也没有了光泽,与其说是个人,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具干尸。
“你总要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你这皇位到底是靠谁坐上去的,以后又该依靠谁,日后才能在这皇位上真正坐地稳当。”
新任东陵皇根本不敢抬头,继续跪伏在地上,沉声应是。
夜黎也没有再看他,径直走到地宫门口,抬手扯开了身上的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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