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识夏一直挂心着小秦湛的情况,在对抗夜黎的同时还分出了一丝心神关注着密道那边的动静。
确认小秦湛离开皇宫时,她着实松了口气。
可等察觉到秦熠非但没有走,反倒正朝她这边冲来时,她着实愣了一下。
因为这瞬间的分心,她掐诀的动作稍有迟滞,原本被她法阵捆缚压制着一直处于防御状态的夜黎抓住机会反击,破开苏识夏法阵禁锢的同时,飞快撤身后退和她拉开了距离。
“秦熠竟然回来了?”
整个皇宫都处在夜黎法阵的影响之下,秦熠的动向自然也逃不过夜黎的眼睛。
察觉到秦熠正飞速朝着昭云宫这边赶来,夜黎先是皱了皱眉,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他似乎是想回来救你,这可真是让人感动啊。”
夜黎抬手蹭了一下唇角,指腹上沾染的暗红血色让他眼底的幽暗越发浓郁。
“东陵皇帝死了,肃王也死了,东陵国皇室血脉已经为这法阵献祭了两条人命,若是再加上秦熠,那就是三条命了。”
“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对玄术的研究远比我要深,也该知道,三这个数对阵法威力的影响有多大。”
两人之前交手造成的破坏太大,周围的那些禁卫军被斗法的余波波及,这会儿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全部都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夜黎退守的位置正好就在那一群禁卫军的中央。
他踩着那些人或死或晕的身体,像是踩着泥土草芥,眼神不见半分怜悯波动,只静望着苏识夏。
“现在我这法阵的威力还没有到极限,你靠着你设下的法阵,或许还有和我一战的能力。可,若是我真的在这法阵里杀了秦熠,到那时候……”
“废什么话!”
苏识夏冷嗤一声,穿过腾起未落的烟尘,大步从昭云宫中走了出来。
夜黎看到她主动离开昭云宫,心头就不由重重一跳,等定睛看清楚苏识夏此时的状态,他薄唇紧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之前刻画在昭云宫寝宫地面上的法阵此时似乎已经彻底和苏识夏融为了一体、
现在苏识夏就是法阵的中心,她在哪儿阵就在哪儿,再不受任何空间地域限制。
夜黎几乎是只看一眼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从苏识夏手臂上滴落下来的那些鲜血此时已经完全汇入了萦绕在她周围的法阵符纹之中,连带着那些符纹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她这是真的已经以身融阵,彻底将自己的身魂和法阵绑定在了一起!
“秦熠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你!”
献出太多的血供给给法阵,苏识夏的身体此时处于大量失血的状态。
正常来说,她的脸色应该是越来越苍白难看才对,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隔着浓浓的夜色,夜黎依旧清楚地看到,苏识夏的脸色比起之前竟然越来越红润了。
那一双眸子更是如同燃了火一般,在法阵符纹光芒的映照下熠熠生光。
“夜黎,你但凡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该清楚,我是真的很烦你。”
苏识夏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夜黎的身上,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写满了赤裸裸的厌恶。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觉得你这人古怪。再到后来,我和秦熠去道观遗迹查线索,你带着人去搅局,还在我们的马车上贴窃听符,这样鬼祟的行径,更是让人对你生不出任何好感。”
“至于之后的事,那也不用多提了,从我想帮誉王府破除邪阵,而你偏偏要出手阻拦,甚至拿我做刀想要动上京城地脉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这人根本没有任何的道德底线可言。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已经注定是敌人了。”
“你嘴上一直说着什么想让我臣服归顺你,可其实那些话说出口你自己都觉得好笑吧?”
苏识夏嗤笑一声,抬手指向夜黎的眼睛。
“下次你再想说这种话骗人的时候,不妨先拿镜子照一照自己的脸。”
“夜黎,你嘴上说着你想要我,想让我站在你那边的时候,你看着我的眼神分明满是杀意,你想杀我的心思,是连藏都藏不住的!”
夜黎在听到苏识夏说他们两人注定是敌人的时候,已经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可等听到苏识夏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微微扬起了眉峰,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睛。
“呵……我确实以为我自己演的很好的,我想让你归顺我,这也都是真心话。可没想到,我想杀你的心思竟然这么重,重到……竟然能被你一眼看穿。”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夜黎放下手,平视着苏识夏淡然道:“毕竟我曾经就是死在了你的手上,夺命之仇,我想让你拿命来偿,也算公平吧?”
“又开始说胡话了。”
苏识夏鄙夷嗤笑,她才没兴趣去追究夜黎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只要她不相信,那就全部都是骗人的鬼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我现在其实有些后悔,其实从一开始,湛儿就已经给了我提示的,是我一直大意没有察觉。”
小秦湛在第一次看到夜黎的时候就表现地很是害怕,不惜违心到主动去叫秦熠爹爹,以求秦熠马上带他离开夜黎身边。
在回程的路上,他更是刚上马车就高烧惊厥直接昏了过去。
当时苏识夏只以为他是因为年纪小,掌控不了灵瞳的能力,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反噬。
可现在想来……那分明就是小秦湛的身体出于能力本能给她的提示。
他就是想要告诉苏识夏,夜黎这个人非常危险!
“我之前也说过了,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也可以说,我讨厌任何可能会对我造成威胁的人。”
“巧了,你偏偏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最令我厌恶的那个。”
苏识夏缓步朝夜黎走来,边走边活动着手腕。
她的目光一直紧凝在夜黎的身上,如同锁定了猎物的野兽,眼底战意灼灼,连带着唇角的笑意都明艳张扬到让人不敢逼视。
“对付你这种人,有两种方式最稳妥,要么和你彻底撇清关系,一辈子都不要再接触你。要么,就彻底除掉你,再不留下任何后患。”
“在你还没做出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之前,我杀你或许还会有些犹豫,可现在嘛……呵,说起来,我还真该感谢你今夜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场地。”
“能死在你自己设下的法阵里,成为你法阵的祭品,你这条命,丢地不亏!”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为一道火红的锐芒,朝着夜黎的心口命门狠狠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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