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何时停了,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四周如同被拉起了白色的帘幕。
乔薇穿过重重雪帘,回到东厢时,也带了满身的雪。
因不知主子会带人过来,四合院的下人大多放假了,厨房忙不过来,罗永年便去打了下手。
准备得差不多了,罗永年过来叫乔薇吃饭,刚到门口,与满身风雪的乔薇撞了个正着。
他抬手去拍乔薇肩上的雪花,却眼尖地发现她脸色不大对:“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也病了吧?”
说着,一手摸上自己额头,另一手摸上了乔薇的,古怪地道:“不烫啊。”
乔薇睫羽一颤,拍开他的手,绕过他进了屋,一本正经道:“我是刚刚洗了澡,身上热。”
罗永年狐疑地看着她:“是吗?耳朵也是红……”
乔薇拿起一块栗子糕,塞进了他嘴里!
……
除夕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日子,丞相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年夜饭摆在姬老夫人的落梅院。
雪舞飞扬,寒梅争相绽放,景观正好。
姬老夫人不畏寒,着人在院中搭了棚子,此棚非犀牛村的草棚可比,棚顶乃由西域进贡的琉璃所制,透光透色,用来赏雪,再合适不过。
荣妈妈心细,带着丫鬟在四周摆了几个炭盆,又恐孩子们撞到,围上了栅栏,以专人看守。
“再吊几个灯笼就更好了!”姬老夫人笑着道。
荣妈妈忙招呼丫鬟去拿灯笼。
姬冥修回了丞相府,远远地便听到落梅院传来嬉笑声,他举步,走向了落梅院。
突然,一个拿着灯笼的丫鬟急急忙忙从侧面的小道上冲出来,不长眼地撞上了姬冥修,她吓得魂飞魄散:“大人饶命!”
姬冥修掸了掸被灯笼蹭到的袖子,毫不在意地地走了。
丫鬟目瞪口呆,她刚刚冲撞了大人,大人居然没有生气?甚至一句训斥都没有,就那么潇洒地走了?
姬冥修到落梅院时,几个弟兄都到了,正陪姬老夫人说话,姬老夫人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想来先前老远就能听到的笑声便是这么来的了。
“冥修。”姬老夫人朝姬冥修招了招手。
姬冥修走过去,众人起身给他见礼,并让出了老夫人身边的位子。
他挨着祖母坐下,把两大包年货递给了荣妈妈。
姬老夫人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他嘴上虽没有笑,但眉梢眼角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神采,是她在他身上从未看到过的。
姬老夫人眸光一动,问道:“今天见到溪儿了吗?”
姬冥修接过荣妈妈递来的热茶,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么高兴,是因为见了溪儿的缘故?
这段日子,她总费尽心思撮合二人,奈何孙儿一直不冷不热的,她还以为孙儿是不满意乔玉溪呢。
照眼下看来,这门亲事,很快就有眉目了。
姬老夫人没追问雪莲的下落,她原本就没想过要什么雪莲,不过是给两个人制造一个相处的机会罢了。
她想要的,是孙儿赶紧成亲,赶紧给她生几个大胖重孙!
……
四合院,乔薇与弟弟、两个孩子并十七,吃完了来到异世的第一顿年夜饭,虽然罗大娘他们不在身边,有点遗憾,但有罗永年与十七,也算得上热闹。
罗永年在院子里点了一大圈爆竹,炸得地板都在颤抖。
乔薇抱着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儿的景云:“好看吗?”
景云微微点头。
望舒精神好上一些,趴在十七肩头,笑盈盈的。
放完爆竹,乔薇把孩子们塞进被窝,景云病得重,很快便睡着了,望舒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
看得出来,是真的退烧了。
乔薇把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粉嘟嘟的小脸道:“娘刚刚看到你与叔叔说话,你们说了什么?”
望舒一本正经地奶声奶气道:“这是我和帅叔叔的秘密,不能告诉娘亲。”
乔薇噗嗤一笑:“这么小就有秘密了?”
“嗯!”望舒点头,骄傲地翘起了那条看不见的小尾巴。
太可爱了,乔薇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没再追问她的小秘密是什么。
冰天雪地的夜晚,她本该在路上艰难地求医,却因为碰上一个人,有了眼下的温暖。
她抱紧怀中的孩子,闭上眼,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
接下来的几日,张太医都会在午后到四合院给孩子们诊病,望舒的恢复情况良好,第二天便不烧了,景云反复了三天,也在初三那日将病情控制住了,就是疹子没能彻底消掉。
“等他体内的毒素排空了,疹子自然不药而愈了。”张太医说。
“多谢张大夫。”乔薇送张太医出门,递给他一个钱袋,“大过年的,还劳烦您上门瞧病,真是过意不去,这是您的诊金,您收下吧。”
张太医看了几天病,绝口不提诊金的事,看样子是不打算找她要,可乔薇不能占这个便宜。
张太医笑着看了乔薇一眼,收下了。
丞相大人其实已经付过他诊金了,但大人也叮嘱过他,若是这位姑娘要付他诊金,他不许拒绝。
病好了,该回家了。
乔薇回屋,开始收拾几人的行李。
“姐,不能再住几天吗?”罗永年依依不舍地问。
乔薇眯眼看着他,他头皮一麻,道:“啊,我其实早就想回去了!”
乔薇摇头一笑,把儿子的衣裳叠好放进了包袱。
刚刚给张大夫的诊金是十两,恰巧是上次她从那位老夫人身上赚来的银子。
食宿二十两。
京城上得了台面的客栈,一间房是一两银子一晚,过年翻倍,得二两。他们住下了一整家“豪华型客栈”,三个晚上,每日燕窝、人参不断,还有专门的仆人,怎么算,都觉得二十两还少了。
只是,她也拿不出更多的了。
乔薇捏着瘪瘪的荷包,赚起来难,花起来,可真是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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