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拿到整个剧本,陈楚侨才知道这个名为痊愈的电影,并不如它的名字那么简单,它不仅仅是一个抑郁症病人痊愈的故事。
一开始是邻居朴泰容意外发现,11点了宋允珍的卧室居然还亮着灯,以往她每晚从未晚于10点熄灯。
没过多久救护车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打开门悄悄地走出去,听到楼下的爸妈在说隔壁的宋允珍自杀了。
宋允珍从小跟着外公外婆在济州岛长大,外公外婆沉迷于和别的老人打纸牌,他们不管宋允珍也不需要她干活。她喜欢自然喜欢动物,外公外婆不让她喂后院的鸡,她就蹲在地上和它们讲话。
在她15那年,爸爸妈妈把她接到首尔。宋允珍嘴里满口济州岛方言,她不会打扮,一副土包子的样子。
不怎么和班里人说话,别人叫她乡巴佬她一开始还瞪别人,后来也没有再生气了。她脾气很好,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学习很努力,也很认真在学着像同学们一样讲话。
宋允珍第一次发现自己心理出现问题是她发现自己几乎对所有的事情失去了兴趣。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邻居家在遛狗,看见她的狗狗兴奋地向她扑来,她也一如往常抚摸它。
回到家的宋允珍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狗狗扑过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厌烦。
妈妈带她去看医生,医生给她开了安眠药。宋允珍有严重的失眠和早醒问题,医生认为这导致了她消极情绪的产生。
吃了安眠药的宋允珍开始恢复正常作息,但是其余的一点变化都没有。在一次同学一如继往地开玩笑地叫她乡巴佬时,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烦躁,大喊闭嘴后离开了课室。
宋允珍躲在学校的厕所里哭着给妈妈打电话,这次医生诊断她为抑郁症。
新的药终于有所作用,宋允珍不再感觉到无时无刻的焦虑,但是副作用也无比明显,她彷佛失去了一切情绪。
宋允珍可以在椅子上坐一整天,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她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只有躯壳在那里立着。
同学们都开始远离她,对她指指点点,宋允珍都知道,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药的另外一个副作用是嗜睡,因为屡次在课上睡着被老师投诉,妈妈便为她请假回家养病。爸爸对宋允珍的松散十分不满意,甚至在她说是因为吃药的副作用时,要求她停药,被妈妈严厉制止。
夫妻时不时会因为宋允珍吵上一架,爸爸不懂抑郁症,认为她只是懒,觉得一个十几岁的人没有什么可忧虑的,她更需要学习出去交朋友活动起来。
在爸爸妈妈又一次为她吵起来的时候,宋允珍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她每天基本都在卧床休息,睁眼闭眼都是发呆。
这样一个无所事事整日躺在床上的人,却面颊消瘦,眼底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
她两眼发直地看着天花板,觉得真是令人讨厌,拿起刀片准备割腕的她却害怕了起来。父母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听着听着就哭出来了,闭眼一用力就割了下去。
宋允珍看着血大片大片地流,她很疼喉咙却像被塞住了一样,呜呜咽咽地叫不出声,血慢慢湿透了她床单的一角,模糊之中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
陈楚侨是一个共情能力非常强的人,敏感细腻,即便是与她毫无关联的事情,她也会深深地感同身受。
每次听到悲伤的歌或者故事,如果不及时转移注意力的话,就会沉浸在那种情绪里不可自拔,哭得泪眼汪汪。
偏偏阅读又是陈楚侨离不开的消遣方式,在她又一次为小说女主的悲惨身世双眼含泪,哽咽地说,“我好想出钱为女主请家教。”
得到的是大家的白眼,摩根说,“你可以不要看得这么真情实感吗?”
所以在拍痊愈的大部分时间里,陈楚侨心情都很低落,这是一部很温和的电影,但是讲的故事却不是那么的完美。
“没关系啊,你是只是生病了啊。”朴泰容看着宋允珍,温柔地说。
宋允珍抬起头与他对视,眼睛就像两汪泉水,清澈见底,那里面有着懵懂、寻求答案的执着与渴求。
“真的吗?”她的声音带着期盼。
“真的啊,”朴泰容轻轻地把她凌乱的刘海拨到两边,“每个人都会生病啊。”声音轻轻地抖着,他用尽全力地保持着柔和。
宋允珍垂下眼眉的那一刻,眼泪也顺势流了出来。
朴泰容给她擦着眼泪,语气里满是请求,“不要哭啦,认真听医生的话就会好起来了。”
她没有哭出声,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流。
结束这场戏后,陈楚侨在房车里一直没有办法走出这种情绪。
究竟是怎样的心如死灰才让智敏有预谋地为自己制定了死亡?陈楚侨任凭眼泪就那么不断地从脸上淌过,好像隐隐约约地明白了点什么。
她说不清楚,只觉得刚刚那一刻被安慰的不是宋允珍,而是她。
后来的宋允珍找到了适合她的药,精神逐步好转,爸爸也减少了应酬,不如之前的冷硬,他和她亲近了很多。也交到了几个好朋友,和朴泰容的关系日渐亲密。
电影的结束是她坐在窗前发呆,房门是锁起来的,自杀被救回来后,家里养了一只狗,它此时正不停地扒着门。
“别吵了!”宋允珍神情冷漠,高声喝止。
镜头就停在她漠然的脸上。
“宋允珍这种情况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她本人配合治疗,有积极帮助的家人和朋友,还有合适的药。”
“没有人可以知道自己确切为什么得抑郁症,这是一个很复杂的病,”医生这么和陈楚侨说,“我们也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评判他们的行为,你没办法体会到他们的感觉。”
“我想我们得尊重她的选择不是吗?”神父说。
——
电影全程都很温馨,配乐光效也是走宁静美好的路子,电影的最后响起悠悠的提琴声,镜头从宋允珍的脸转到了窗外的风景,和她到首尔的第一天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秋天来了,叶子也黄了。
痊愈上映后好评不断。
-你以为这是一部关于抑郁症病人在身边的美好下痊愈的故事,其实它更想说的是抑郁症怎么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击倒你。
-很特别的本子,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宋允珍很能哭,陈楚侨很会哭。
-南柱赫转战大荧屏,从演技生涩到朴泰容的呈现,可以说是进步巨大,这个角色较为单薄,期待他日后的表现。
-很漂亮的陈楚侨演宋允珍完全没有突兀,宋允珍就像被覆灰的女孩,她好看却不出色,陈楚侨非常好地把握了这个度。
-令人惊喜的新人导演新人演员。
-可以用年轻有为形容她这部戏的表现吧。
而宋允珍自杀的场景因为太过血腥被抗议,最后电影定为15+人群可观看。
有不少公司都和陈楚侨接触了,妈妈问她还有没有继续拍电影的想法,她并不讨厌还想试试,因为喜欢soop的理念,便按照她的意愿签约了这家公司。
痊愈之后没有再接戏,经纪人和她讨论后,暂时先把2016年2月前的剧本都推掉。
在结束她那些相当于韩国高考的考试之前,陈楚侨只要专心准备考试就行。
为此,她甚至大力压缩自己考试的时间,和老师商量过后决定在秋季的考试先试试水,如果成绩可以的话,就可以在下半年放松点了,反则得继续学到下年的夏季考试。
备考时间很急迫,在韩国的这段时间也不敢掉以轻心,和家教保持着紧密联系。
不过让陈楚侨一直学习当然是不可能的,在交好的姐姐jessi邀请她参加她的参军欢送派对,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jessi是在instagram上认识的,虽然比她大很多,但性格十分率真爽朗,两人同为外国人,在一起时多讲英语,并不讲究什么前后辈关系,很照顾她。
陈楚侨总是瑞士韩国频繁往返,年纪又小,并没什么机会认识朋友,通过jessi她也认识了很多的人,都是比她大的哥哥姐姐,也很愿意带着她玩。
挂掉电话的陈楚侨满脸懵,不知道为什么jessi说她要去当兵。
聚会那天简单打扮一下,去买了一束花,不知道这种情形应该送什么礼物,不过花应该是永不出错的。
还没推门进去的时候,陈楚侨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一进去,大家就欢呼着叫她,“哟哟,楚侨来了!”jessi看见她赶紧上来和她拥抱。
寒暄后陈楚侨把花递给jessi,“不知道该拿点什么礼物,就买了把花,希望你喜欢。”
jessi惊喜地拿过花,“我的天哪!”一把抱住她,“我很喜欢,谢谢你。”
郑基石坐着怪声怪气地说,“第一次尝试像济州岛的人讲话。”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在模仿之前陈楚侨拿百想艺术大赏时候的发言。
起身和她抱了抱,他用釜山话说,“楚侨不要背叛釜山啊。”
大家都笑起来,陈楚侨摊手,“没有啊。”又和李星和朴宰范等人一一击掌拥抱。
坐下后,都祝贺她拿下电影三大奖最后一个新人奖,聊天的时候,几位哥哥都日常循例关心陈楚侨的生活。
“和男朋友还好吗?”郑基石扬扬下巴,问她。
“挺好啊。”
李星和叹气,“我们都没女朋友,我们忙内一直都不是单身。”
大家听了这话便都说是,纷纷谴责陈楚侨。
“哎一古,”陈楚侨不好意思了,又想起什么,“哥哥们不都有女伴吗?”
眼神落在郑基石和朴宰范身上,她可是是亲眼看过不少这两位和女生调情的,他们在夜店的视频也少不了女生的陪伴。
“哎咦——”郑基石和朴宰范都表示那不算什么,并且继续批评陈楚侨,教育她异国恋很不稳定。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着陈楚侨传授恋爱经,让她苦不堪言,不禁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也是jessi组的局,初次见面的大家还是有点尴尬的,丝毫不掩几位哥哥本质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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