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快半个小时还没到,陈楚侨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我们是要去哪啊?”
陈伟信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饿了?刚刚在飞机上没吃东西吗?”他的英语有浓重的香港口音,同时也具备着港式英语断句清楚的特点,“在西贡一个岛上,现在去码头。”
一个个单词明确到韩惠贞几人没法质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去码头?他们面面相觑,眼里都是震惊。
“饿了,今天的餐不太合我胃口。”陈楚侨说道,她对西贡的记忆就是很热很热,汗流浃背的热,“啊——西贡,除了那杯冰豆花没有一点好事,那天实在是太热了。”
语气里不经意的抱怨,让大家都有些诧异,她不是常发牢骚的人,总是对别人对付出心怀感激,就算不喜欢吃的东西都会浅尝几口,实在无法接受也只会默默地避开,并不会多说什么。
韩惠贞在心里感慨,这果然是只会对亲近的人露出的面目。陈楚侨现在对着他们也很放松了,但提出要求时不免还是委婉的提问语句,最后配上“可以吗”结尾,远不像现在这样不带犹豫的理直气壮。
“想吃大澳那家炭烧鸡蛋仔了,明天去买吧。”
“那就明天去呀,但是你不是要参加颁奖典礼吗?还是我买来送到酒店去?”
李宰范在一边弱弱地说,“明天要化妆做造型,还要提前去现场。”
陈伟信见陈楚侨有些泄气的模样,笑着说,“我明早去给你买了送到酒店去呗,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太好了,谢谢伟信叔!真的好久,好久没吃过鸡蛋仔了。”
到了码头,已经有一辆私人游艇在等着了。几人上去后,李宰范坐在边上,抚自己的胸口,“哎一古,怎么突然就上游艇了?”
陈楚侨关心地问他,“是不能坐船吗?”
“没有,但是突然上船?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有外人在,大家韩语大爆发,都纷纷用韩语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诶。”陈楚侨问旁边自我介绍是餐厅的员工,两人用粤语交谈了一番,她给大家翻译,“现在要去一个岛上,餐厅的老板在那买了一块地开了一家私房菜馆。”
几人瞪大了眼睛,表示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这种事情,韩惠贞啧啧摇头,“这就是富者规模啊。”
大概十分钟,游艇在私人码头上停下,员工带他们上岸。刚刚就注意到这边建筑了,现在近距离地看,只觉得愈发惊艳了。
餐厅是方正的形状,由一块块的玻璃拼接而成,四周树木林立,透亮的材质让蓝天白云、绿树飞鸟宛如投影在餐厅的外部一般,阳光照在上面,像是铺上了一层金光。
跟着陈楚侨,几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员工把他们带到角落的一张桌子。
陈启德先注意到他们一行人,高兴地站起来冲陈楚侨招手,“陈楚!”
“公公婆婆!”她和他们脸颊贴脸颊,各亲了一口,一只手拉住一个人,把两人介绍给韩惠贞等人。
在韩惠贞几人还在担心他们是不是也要行贴面礼的时候,陈启德和余秀敏都笑容和蔼地和他们一一握手,用韩语打招呼,在他们鞠躬问好时也都拦住说不用。
“谢谢你们照顾wuli陈楚。”余秀敏拍拍陈楚侨,语气很柔和。
她上身圆领的灰色针织衫,搭配直筒的黑色水洗牛仔裤,穿搭简约优雅;陈启德也是身姿挺拔,身着驼色亚麻衬衫,还和脚上鞋的颜色相呼应。
“外公外婆都很帅气漂亮啊。”宋彩妍称赞,一眼扫过去,职业病就让她对两人身上的单品一览无余,放在椅子上的黑色birkin也收入眼底,内心更是感慨。
外祖父母听起来总是带点颓靡的老态,然而这个词在他们身上是完全找不到一点踪迹的。
两人的通身的气质十分出众,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但皮肤很好,眼神光彩熠熠,衣着饰品搭配讲究,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精神面容极佳。
陈启德和余秀敏的韩语都很一般,这么多年没说就更差了,简单沟通是没问题的,复杂一点的就没办法说了,所以大家还是讲英语。
“这家店的海鲜很新鲜品质很好,上次我和你婆婆吃完了之后,就觉得一定要带你来。”陈启德和陈楚侨说,又给几人介绍,“粤式口味可能比较清淡,但绝对原汁原味,吃出食材本身的味道。”
按他所说,今天果然是海鲜大餐,各种海鲜轮番上阵,让人目不暇接。
陈启德和余秀敏都很和善可亲,他们是做布料生意的,和时尚圈牵连甚深,时尚娱乐不分家,在场都属于这两个圈子内的人,还有陈楚侨牵桥搭线,餐桌上都氛围随着聊天渐渐热烈起来。
陈楚侨用小勺挖着海胆,幸福地眯起眼,“这个真的好鲜甜啊。”
余秀敏满眼疼爱看着她,伸手给她把两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要不要再点几份?”问其他人的意见,“你们喜欢这个海胆吗?再点几份吧。”
即使他们说够了,在陈楚侨的要求下,还是再点一些。
陈启德问,“陈楚是不是就考完试了?”当时庆祝派对的时候,他和余秀敏在香港处理一些事,没能过去。
“我希望是吧。”备考的时间过得并不愉快,如果成绩过得去的话她也不想经历第二遍了。
“喜欢那幅画吗?”
那是她很喜欢的一个纽约艺术家的早期作品,陈楚侨双眼立刻亮晶晶的,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喜欢!”虽然公公婆婆没有到场有些遗憾,一看到他们送过来的礼物就什么都被抛到脑后了,喜不自胜地抱着画原地转圈,她问,“我以为那幅画已经被买走了。”
“是被买走了啊。”因此陈启德只能托人找到买家商量,再高价买了回来,他耸耸肩,“你总是提起,也只能买回来咯。”
“一直在说,不就是想让我们买吗?”余秀敏掐掐她的脸蛋,“如你愿啦。”
也没想着掩饰自己想法的陈楚侨笑嘻嘻地说谢谢公公婆婆。
吃完饭之后又乘坐游艇回去,在码头大家就分道扬镳了。
陈启德松开和陈楚侨的拥抱,叮嘱她,“收工之后来记得回浅水湾住几日,知吗?”
“知道了。”陈楚侨又抱住余秀敏,靠在她的肩上嗅了一下,“婆婆的香水好好闻,是我上次送你那个吗?”
余秀敏拍拍她的背,“是啊,在香港呆多几天吧,大家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
回到酒店后,几人才像是终于自由了一样,聚在陈楚侨的房间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刚的事。
“哇塞,楚侨你的外公外婆…”宋彩妍感喟,“真的好年轻,说是父母也是完全没有异议的程度吧,也很会穿衣服啊。”
“看来这是遗传的。”李宰范点点头。
陈楚侨颇有些自豪,“我外公外婆很有品味的。”
可能是本来在做布料生意的原因,陈启德和余秀敏对衣服都很有自己的看法。本来两人就年轻,并不是什么古板迂腐冥顽不化的性格,对潮流关心,心态也年轻。
“今天的餐厅太特别了,菜也很好吃。”金恩智想起装潢精致的餐厅里居然只有他们一桌人,问,“餐厅是被包下来了吗?只有我诶。”
剩下的人马上起哄喊着“富者”“rich”,陈楚侨无奈摆手,“这个餐厅还没对外营业,现在只是招待朋友而已。”
说了一会话大家就散了,陈楚侨呆在酒店写作业,剩下的人就不打扰她了,都出去逛逛。
泡了个澡后赖在床上不想动,想着今晚还有时间,就躺着刷起了手机,刷着刷着觉得有点困便睡了,醒来后点了roomservice,一边吃一边打开电脑写essay,写写停停,磨磨蹭蹭地搞定了快百分之九十时,手机铃声响起,陈楚侨顺势停下休息,接起电话。
王嘉尔独特的烟嗓传来,“侨妹,要不要去油麻地吃东西?”
“现在?”她拿开手机一看,快7点了,“大晚上的去什么油麻地?”
“七点都未够,什么大晚上的,来啦。”
“barliwa”
“barlibarli”
bambam和金有谦在旁边不停地嚷嚷快来。
可能是写essay消耗太多脑力,陈楚侨居然又觉得有点饿了,她答应下来,“好吧。”
“我们一会采访完了之后再打电话给你吧。”
“okay!”
挂掉电话后又躺着玩了会手机才起身,陈楚侨准备下楼看看周围有没有7仔[1]之类的便利店买点零食垫垫肚子,她换了套衣服戴上墨镜准备出门。
电梯一开门,里面居然是郑秀晶和刘逸云。
郑秀晶很惊讶,“你也是这家酒店吗?”她上下打量了一通,撇撇嘴,“大晚上地还戴墨镜出门?!”
陈楚侨吐吐舌头,摘下墨镜要往她身上戴,郑秀晶躲开说不要,电梯就这么大,她也无处可逃只能嘴里不停地喊着stop。
刘逸云见郑秀晶最后还是被陈楚侨追着戴上了墨镜,笑着说,“我们准备去找点吃的,你要去哪?”
“我也是诶。”
“不如我们一起吧?”刘逸云发出邀请,兴奋地和郑秀晶说,“伊莎贝拉会说粤语,让她带我们去吃地道食物。”
郑秀晶皱着眉,上下打量她,语气怀疑,“她知道什么?”
“whattheheck?”陈楚侨不忿地瞪大眼睛,双手摊开,很是无辜,“为什么这么说我?”
“自从你上次把披萨放微波炉热了10分钟后,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郑秀晶面无表情地说。
倒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除了打开后触发烟雾报警器响得人头疼外,不过是得到了一块焦黑得一碰就掉渣渣的饼皮和从中间裂成两半的碟子,以及留在微波炉里长达两个月都无法消失的糊味,最后是以换掉微波炉为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当然是陈楚侨给刘逸云买了新的微波炉才终止了这件事情的发展,不然估计所有去刘逸云家里的人都会知道她的丰功伟绩。
陈楚侨无话可说,赧然一笑,“那是个意外好吗?”虽然不会做吃的,但是她会找吃的,拍拍胸脯大打包票,“我真的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jackson刚刚叫了我去吃东西,你们介意一起吗?”
“jackson啊!”刘逸云当然不介意了,“太好了,我们走吧。”
郑秀晶表示自己也无所谓。
陈楚侨就给王嘉尔发了条信息,他刚采访结束,很快回她说没关系,约定在廟街见面。
酒店门口就有出租车在等,三人上了车,陈楚侨无障碍地和司机讲了目的地,顺利出发。
刘逸云鼓掌,抱了抱她,真挚地说,“有你真好!”
郑秀晶坐在边上哼了一声,表示不屑,陈楚侨探过头去,冲她做鬼脸,“略——”
见她们两个又吵起来,刘逸云坐在中间见惯不怪,只象征性地抬抬手拉架,和稀泥地说一句,“秀晶是姐姐,让让妹妹,伊莎贝拉是妹妹,不要和姐姐吵架。”
“哈,都是外国人,没有姐姐妹妹。”郑秀晶抱胸。
“才没和她吵架呢,”陈楚侨哼哼唧唧地,“我不喜欢和人吵架。”
“呀!伊莎贝拉!我也没吵架!”
刘逸云安抚,“没吵没吵。”
“略略略——”
“呀!伊莎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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