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如所有人期待一般进行进行,结果也如预测般,最佳女主角FrancesMcDormand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导播给了每个提名者镜头,陈楚侨专注地看着McDormand被逗得满脸笑意。
“或许,如果我能很荣幸地邀请所有各项女性提名者和我一起站…”
耳朵刚听到站字,脑袋已经下达指令,屁股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离开了座椅,又一下子滞住,陈楚侨犹豫地环顾四周。McDormand继续说着“Meryl,如果你站起来的话,其他人也会站起来,comeon”,看到MerylStreep站了起来,她才跟着站直身子,掌声伴着McDormand的声音在杜比剧院里响起。
McDormand最后留下两个词——
“inclusionrider*”
*“inclusionrider”是演员可以坚持插入合同的条款,要求电影的演员和剧组人员达到一定程度的多样性
“没有什么比McDormand女士获奖更值得开心的,”在采访里陈楚侨如此表示,她点头认同记者的话,“是的,是比我获奖更开心的事,当然。McDormand女士超越非凡,我爱她,我尊敬她,她是当代最伟大演员之一,她就像是精神领袖,先锋…”
等她从afterparty回到酒店时是凌晨了,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发现边伯贤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
他是被落在脸上的轻吻唤醒的,睁开眼,她坐在地上,双手叠在沙发上,就在他眼前,浅浅地笑着,“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边伯贤眯着眼冲她张开双手,答非所问,“你看起来很高兴。”
陈楚侨没有抱他,而是开始亲他,细细碎碎的吻,密密地亲他,很浅很轻,“我的确很高兴。”她又轻贴一下他的唇,“因为你在,我也很高兴。”
他们在第二天就离开了洛杉矶,飞回伦敦,边伯贤一周多的假期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在剑桥的宿舍,再去伦敦两日,接着继续飞往巴黎。
如果不是陈楚侨的行程太固定,电影早在二月就可以杀青了,所以她戏份的结束是整个电影拍摄的结束,全剧组还一起去吃饭举办了个小派对庆祝,分别时她迟来地感觉到了不舍。
这是她第一次拍摄韩国以外的电影,电影角色来自不同的种族和文化背景,但演员们都是在法国长大的,除了陈楚侨,从导演到工作人员,全剧组上下都是法国人,剧组的运行和氛围都和以往的不同。
这时的陈楚侨还不清楚,后来就算拍摄了更多的电影和电视剧,想起、谈及在人间,仍会把它放在自己的top3里。
“我不能想象当时不是‘在人间’的话,现在的我会在哪里。这部电影的拍摄对我来说是意义重大的,我是说,itreallydefinedatimeinmylife(它真的定义了我生命中的一个时代),换成任何一部电影,我的那段时光都不会像当初一样。”
——
再一次在巴黎机场分别,怀着复杂的情绪回到学校,没多久,复活节假期来了,陈楚侨又踏上飞机,飞向首尔。
她和从日本回来的边伯贤差不多时间到达,他更早地离开机场,两人约在家里见面。
家和几个月前没有变化,陈楚侨依旧在玄关的沙发那坐了很久,直到小憩醒来的边伯贤从房间里出来,撑着墙道,“欢迎回家。”
她从手机里抬起头,“谢谢。annyong,哥哥。”
“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他踩住鞋挪到她旁边坐下,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有一阵了。”
放下手机,陈楚侨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了对面的箱子,“噢!快递!”她去拿那个箱子,“你没开…”话语一顿,她看到了上面贴着的信息,边伯贤没打开它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疑惑地道,“他为什么给我寄东西?”
“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陈楚侨边划开包装边说,“我等等问…”
忽然就没了声音,边伯贤凑过去看,“怎么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拿起的卡片,上面是花体的英文,“这是什么?”
“诺亚的订婚派对邀请函。”
“他要订婚?和谁?”
“我猜,梅丽莎?”陈楚侨打开卡片,说,“你知道她的,你告诉我被拍的那次,在洛杉矶和我一起吃brunch的那个女孩。”大大的We’reengaged(我们订婚了)下面是Noah&Melissa,她笑了笑,”Ah,yea…it’sher.(啊,没错,是她)”八壹中文網
她突然说起了英文,低低的,像是在和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Ha…Whoelsecoulditbe?(哈…还能是谁呢)”
箱子里有很多东西,陈楚侨看到了自己失踪许久的戒指,她很喜欢这个戒指,是在巴黎一家中古小店买的,戴上它,有些松了,她记得她以前甚至是戴在食指上的。戒指是她人生体重数最高的时候买的,而现在她已经瘦得朋友们说她的腿是chickenlegs了,陈楚侨确实对自己的身材极度不满意,她叹口气,摘下了戒指,回到箱子里——
一对耳饰,很经典的香奈儿珍珠耳钉,珍珠都裂开皮了,她早就买了对一样的。
还有一只情侣对戒里的戒指,不见了的时候她并不是很在乎,他们有很多这样配对的东西,陈楚侨把在手指上不停地转悠,他们也是很有仪式感的情侣,干过很多情侣之间的把戏。
一些画具,幸好他并没有把分手时画的画送回来,诺亚不是这样的人,但必须承认,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陈楚侨绝对会大发脾气的;几件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他家的,以及他们纹身的设计稿。
她身上有好几处纹身,边伯贤问过海鸥的意义,问过左胸下的粉玫瑰,问过玫瑰旁边的三个数字,却独独避开了那段不明所以的波浪线,也许,他隐隐地感知到了其特殊含义,所以从未问出口,然而现在答案是这么直截了当地展示在眼前。
设计稿清楚地画着数字12如何演变成一条波浪线,如何分成两个纹身,如何在两条手臂靠近时连在一起。
显然,这是个情侣纹身。
他到底是问出了口,“为什么是12?”
“以前,我们把12月看成一个特别的月,”陈楚侨低着头继续看箱子里的东西,边伯贤看不清她的表情,从声音上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在12月告的白……我们在12月决定纹的身。”
“原来是这样…你之前都没说过诶。”边伯贤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哥哥没问过。”
“啊…我没问过…吗?”
“我没有办法把我人生的每一件事都梳理一遍,”她终于转过来看向他,他看到她无比平静的双眼,“但是你知道的,我从未向你隐瞒过什么。”
是的,边伯贤知道,陈楚侨向来都很坦诚,他问,她就会告诉他。她是一片新大陆,一切都是未知的,他探寻了,他发现了,接着他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过了几秒,他问,“最近有纹身的想法吗?”
“没有吧,不过,我一直都很想打唇钉。”
“嘴唇?”边伯贤对话题的走向有些猝不及防,指了指自己的嘴,再次确认,“嘴唇?”
“嗯!想很久了。可能还有眉钉,不过没打唇钉那么想。”
他磕磕巴巴地问,“可…可不会疼吗?”
“不知道呀,我也没打过。”
家里恢复了安静,边伯贤看到了陈楚侨毕业舞会的大头照,无疑是和她发在Instagram的照片同一时间拍的,大家看向镜头笑着,都是她的好朋友们,还有诺亚,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那种无孔不入的感觉又来了。
“他这么年轻就订婚吗?不会太小年纪了吗?”
“还行吧,我们很早就…”她沉默了一下,很短很短的时间,“的确很年轻,我弟弟,几年前就订婚了,倒也不算少有。”
“你会去吗?”
“……还不知道呢,看行程吧。”
行程已经出来了不是吗?边伯贤没有说话,她也没说了。
——
晚上,金玄贞叫陈楚侨出去喝酒,还有郑基石和Wegun,记着边伯贤在家,她没喝多少,也走得比较早。
其实不算早,也十一点多了,只是提前离场总归是招人注意的。
“楚侨儿这样倒真像是家里有人的感觉。”郑基石笑道。
陈楚侨笑笑没搭腔,要被他知道是真的,估计得这几人得好一番盘问,一时半会都走不了了。
从外面回来,难免身上都是味道,回家就去洗了个澡。
边伯贤推门进去时,陈楚侨刚结束她的牙齿清洁流程,他抱住她,浴室里弥漫着水汽,闷热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亲吻着,抚摸着,踉踉跄跄地跌入床里,陈楚侨身上还带有微湿的感觉,渐渐地眼里也漫上水雾,唇齿交缠间,她不忘提醒,“关灯…哥哥,关灯。”
他抽出一只手按下床头的开关,浴室的灯就顾不上了。
如果有光的话,墙上会有两人的影子,摇摇晃晃地跳舞,他们身上散发着一样的沐浴露香气,浴室的抽风机呼呼作响,现在没有人在关心它了,空气却变得愈发炙热,几乎把两人融化。
陈楚侨睡眠质量向来不好,她总是做梦,即使是十五分钟的短暂睡眠也会做梦,晚上更加,不停地做梦,做不同的梦。
她梦到了和诺亚分手,真是许久都没想过了,一如记忆般的湿漉漉。从梦里醒了,房里一片黑暗,陈楚侨再睡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边伯贤把浴室的灯关了。
夜晚很长,她会做很多梦,今晚也是。连续细碎的梦,真真假假,不同季节,不同时间,不同地点。
梦到他们和好了,摩根蹦了起来,尖叫着,跑来跑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说了,你们会复合的!”
梦到纹身的那一天,诺亚问她,“你会后悔吗?”陈楚侨说不会,他就笑了,笑得好高兴好高兴,“我也不会。”
甚至梦到很多年以后诺亚的婚礼,新娘是一个不认识的金发女孩,陈楚侨参加了婚礼,然后去赴梅丽莎的约,她没去婚礼,她说,“看,我们什么都不是。”
时间又回到高中,诺亚拉着她的手,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满是控诉,“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是吗?”
醒来,她一阵恍惚,太多亦真亦假的梦,好一会才想起今夕何处。
睁着眼发了很久呆,时间还很早,陈楚侨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给安东尼奥打了个电话,他接电话都是迷迷糊糊的,一副被吵醒的样子,她轻声说,“你在家吗?我现在可以过去吗?”
“我在,来吧。”
她动静极小,边伯贤还是醒了,声音含糊,哼哼唧唧地问,“怎么了?”
“吵到你了?抱歉。我要去一下安东尼奥那。”
“继续睡吧,还很早。”她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之前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吵醒了你,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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