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面对千军万马,面对强过自己数十倍的敌人,魏王刘景龑也没如此紧张过。
想要故作镇定,原来这么难。
他看着在自己手中颤抖的笔尖,听着外面伊人的呼吸声。
她一定跑得很急。
她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丫头,因为她经常失眠,所以,太阳不升到半空,她是不会起床的。
可今天,她起得很早。
她的喘息平静下来,应该要进来了。
魏王立刻正了正已经很端正的身姿,继续低头写字。
他听到她跟自己打招呼,故意冷冷淡淡。
他并非怨恨她从大婚的现场逃跑,只是怕一不小心,又克制不住,义无反顾地爱上她。
明知这个爱是错,但只有有一丝希望,便会复燃。
月含羞在他对面坐下。
塞外,初春的风还是很寒凉的,从洞开的大门吹进来,月含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魏王没有抬头,只是说:“那边有火盆,公主坐过去吧。”
月含羞扭头看看火盆,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口,关上房门。
这只是一个很随意的小动作,天寒,进屋随手关上门,没什么不对。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让魏王的心,紧了一下。
疆场搏杀,出生入死,他都不曾怕过,如今,却害怕跟她单独处在一室。
月含羞重新在他对面坐下,大大方方盯着他看。
他终究还是被看得有点发毛了,抬头,用那双桀骜的眼睛瞪她:“公主有话直说,来了又不吭声,什么意思?”
月含羞望着他:“你终于肯抬头看我一眼了?”
“公主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一眼吗?那我看过了,公主可以走了。”
“刘景龑!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不会,我是粗人,直来直去,公主要是受不了,可以不听,请便。”
月含羞白眼:“景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生什么气?”
“那个……逃婚的事……”
魏王一下沉默了。
月含羞歪头,小心翼翼瞅着他:“景龑,其实……其实……我……我知道不该伤害你,可感情这种事,有的时候,真的说不清楚……”
“行了!”魏王抬手:“别说了,我都明白,所以,你心甘情愿被他伤害,就像我心甘情愿被你伤害一样。”
这次,轮到月含羞无语了。
魏王这句话,算是一下说到她心头上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莫名其妙,明知道谁对自己最好,可偏偏会爱上那个让自己心痛的人。
这就是所谓“犯贱”?
魏王终究还是不忍对她继续冷面,放和缓了语气,问:“含羞,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月含羞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脸上顿时有了笑容:“景龑哥哥,你这算是原谅我了吗?”
刘景龑的神情,就好像喝了一大杯又苦、又咸、又酸、又甜、又辣的汤水,可谓五味杂陈。
“行了行了,别跟我肉麻,我怕你的驸马听见了,会吃醋!”
“他才不会吃醋呢,他有那么多红颜知己,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该我吃他的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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