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含羞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晚饭只喝了半碗粥,便又倒头大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得着的。
反正不停地睡。
她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梦里自己不停地逃跑,无数的人在追杀自己。
跑着跑着,就到了一座空城,四周一团漆黑,到处是迷雾,分不清东西南北,看不到危险来自何方。
半夜,她从噩梦中惊醒,坐起来,发现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
屋里空无一人,桌上放着白天从机巧店买来的风筝,和那枝害自己和雍王都掉水里的百合花。
她下床,光着脚走过去,拿起那枝百合,放在鼻尖嗅着,目光落在风筝上。
内心依然是百般纠结。
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要揭发独倚楼吗?还是先自己去向他问个明白?
如果他又欺骗自己呢?
事实上,她想听独倚楼解释。
在她心里,还是一直把独倚楼当做当年认识的知己至交。
独倚楼变成今天这样子,自己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哪怕,他还是欺骗掩饰,只要他能把整件事圆过去,她便愿意相信。
毕竟,在这个世上生存不容易,谁没有做错事?谁没有一点秘密?
想到这儿,她放下百合花,开门出去。
却看见东宫无争一袭白衣,背着手,站在月光下。
听到她的声音,他没有回头,便道:“要出去吗?记得穿上鞋。”
月含羞低头,看到自己仍旧赤着脚。
这个毛病从小就有,总爱光着脚跑来跑去,多少年了,一直改不掉,很多回都是已经跑出门了,才想起来没穿鞋,又回头到处找鞋子。
她穿上鞋,从他身边跑过去,奔跑的风,带动了他的发丝和白纱外氅。
但她又突然停下来,回头问:“你不问我去哪里吗?”
“有必要问吗?”
“可是今天……发生了一些事。”
“嗯,我知道。”
“你真的不问?”
“你想跟我说,自然会说。”
月含羞低下头,好半天才抬起来:“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无争轻轻叹口气。
“你怎么光叹气?你这个样子,我心里更不安了。”月含羞觉得心里闷闷的。
他笑笑:“有什么不安?”
“我……是不是有点感情用事?”
“嗯,是有点,不过谁没有感情用事的时候?”
“我这算不算交友不慎?”
“说的好像我没结交过邪恶之徒似的。”
月含羞被他的话逗得“噗嗤”一下笑出来:“那倒也是,满天下城都是世人容不下的‘邪恶之徒’。”
无争走上前,双手抱住她双肩:“我说过,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如果你坚定的相信某个人是好人,我就把他变成好人。”
“啊?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反正,东宫无争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在我眼里,没有是非善恶,除了遵守龙脉宝藏守护人的誓言,你是我唯一要保护的人。”
月含羞笑了,把头贴在他胸膛上:“除了我,还有天下城啊。”
无争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微笑的唇角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