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七笑道:“王府办宴会自然有王府的定例和规矩,对这方面,我一点儿也不熟,因此,我就不乱信口开河,徒惹人笑话了。 我觉着,王妃您叫我回来,大约是看中了我那同别人不大一样的布置方法吧对这方面,我倒是还蛮有一些自信的。如果王妃信得过我,我就斗胆接下这个差事。至于别的也不是我的擅长,就不给王妃添乱了。您看这样可好”
虽然打算帮忙,红七也没有选择大包大揽得逞能。镇北王府不是红府,红七只当自己是个客人,反客为主,那可就不好了。
镇北王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红七的这个提议,很合她的心意。
“那就这么办吧”
红七就又详细问了镇北王妃这次春宴的主题,来的客人的数量,举办的场所,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等之后,就离去了。
要布置,也得具体看了场地,才好安排。
时间虽然不算太紧,但如果想弄好,也不是太充裕。既然接了,红七就不打算拖延,离了镇北王妃那里,红七就准备先去看看。
出了院子没有多久,就听到了后头的脚步声匆匆,同她逐渐接近中。在府里,下人是严禁奔跑的,根本不可能这样肆无忌惮得做出这种举动。剩下的,可供选择的人可就不多了。再从里头猜,虽然没有回头,红七的心里也有数了。
但,就算如此,红七也没有停下脚步。
“喂,站住。”
是李彤的声音。
果然是她,红七就猜到了。
不过,红七并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步伐的大小、速度,都同刚才差不多
一个红影从后头抄到了前头,拦住了红七,不悦地看着她:“我叫你站住,你没有长耳朵啊”
是李彤
红七已经很久没有同她打过交道了,自从那一次她强闯梧桐院,对红七无礼,被李墨责罚之后,李彤没有再到梧桐院,红七也很少出梧桐院,见到的次数少得可怜,上一次,好像还是元宵节的时候吧
当时见面时,李彤的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都不看红七一眼。
红七还以为这就是以后偶尔见面时,两人之间的互动了。李彤看着红七的眼神全是高高在上、瞧不起,没有想到,冷艳高贵的她今日竟然会主动找红七说话。只不过,看这架势,同友善的关系,好像有些远就是了。
“你刚才叫我的名字了吗”
红七反问。
李彤没有作声,回忆着,然后,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这件事实。
“既然没有叫我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在叫我”
“又不是在叫我,我站住干嘛”
红七冷冷地道。
李彤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阵气结,当场就想拂袖而去。不过,最好还是站在了原地,居高临下,仿佛施恩似的对红七说:“你给我做一件春宴穿的衣服吧记得做好看一点。”
红七问她:“还有别的事吗”
李彤摇了摇头。
红七抬腿就走了。
李彤连忙在后头大喊:“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答不答应,总得给句话吧你哑巴了吗”
红七闻言,往回走到了李彤的面前,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你也给我做一件春宴穿的衣服吧记得做好看一点。”
“凭什么”
“你当我是绣娘吗”
“大胆不想活了是不是”
李彤不假思索怒道,气愤极了。她出身高贵,竟然把她同低贱的绣娘相提并论。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
红七听了,就微弯嘴角。
“现在,还用我来回答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都不愿意为了我做,凭什么,我就该为了你做我欠你钱了吗好像没有吧”
不待李彤回答,说完,红七就径自扬长而去,只一会儿就去远了。
李彤先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惊讶变成了愤怒。
“喂”
“喂”
“红姨娘”
“红七”
李彤大叫,气得跺脚,红七头却脚步顿都没有顿一下,头也没有回地往前走了。
别人敬她三尺,她敬别人一丈。尊重,是互相给的。一件衣服不算什么,可李彤这样骄横的态度,红七是不会给她做这件衣服的。
“给脸不要脸红七,你给我记住”
李彤怒吼。
接下来的日子,红七就投入了忙碌之中。
先设计了方案,再同镇北王妃商讨,修改,领导梧桐院一众人等开始布置,忙得昏天暗地,至于别的事儿,比如说向炎、李彤什么之类的,全都丢到脑袋后了。只怕就是有人当着她的面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她那不堪重负的头也得好好想想,才能想起,这两个人究竟谁是谁了。
东平王府
相比较,到处一片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汝南王府,东平王府这里格外地安静。向炎一直在等,从那一天寄了信出去之后。等了许久,仿佛一辈子都等过了似的,终于把期盼已久的信使给等了回来。
此时,才一见到人,向炎迫不及待地就问:“信呢”
信使听了,连忙摇头:“镇北世子没有给我信带回来。”
向炎倒也没有失望,又问:“那镇北世子可有什么话叫你带回来”
信使继续摇头:“也没有。”
向炎再问:“那镇北王世子看了信,可有什么反应”
信使还是摇头:“镇北世子收了信,就让我下去了。所以我不知道。”
向炎挥手让信使下去了,等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等到李墨的任何回应。这其实也是李墨的正常反应,对女人,他一向不上心。事实上,不仅是女人,向炎还没有发觉,李墨对什么东西、事、或者人,特别上心过。
李墨什么都拥有。
却也什么都不在意。
一直以来,李墨是向炎最琢磨不透的人。
这一次,还以为找到那个点了,结果,又不过是一场空吗
向炎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我太高估了这红七在李墨心目中的地位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是李墨。很难想象,他也会像一般男人那样,痴迷于一个女人。但是,红七是向炎这么多年看到的最为接近的。如果这样都不算的话,那这一辈子,也许都抓不住李墨的弱点了。
“还是,李墨看穿了我的用心不肯上这个当”
“会是哪一种呢”
“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勾魂,红七最近在做什么”
向炎问道。
站在向炎身后的一个黑衣女子来到向炎的前面,躬身道:“主子,红七现在已经从红府回了镇北王府,现在”
勾魂回答得十分清楚细致。红七的所有行程,都一清二楚,好像就在红七的身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一般。
听完勾魂的报告之后,向炎笑了。
“春天来了,镇北王府的花应该也开得十分漂亮了吧”
“听说有很多珍惜品种,是应该去一饱眼福才好吧”
“你说呢,是不是勾魂。”
一晃眼,就进入了四月了。
四月初,就是清明。京都的天空,也阴沉了几天,下了几场雨。正应了“清明时节雨纷纷”的诗。各家扫墓的扫墓、祭祖的祭祖。清明过后,草更青了,更湿润了,绿得仿佛水洗了似的,让人见了,心情不自觉得就好了起来。阳光也一日比一日足了,和煦、温暖,充满了生机勃勃。一切,都在越来越好。
随着清明的过去,天气的持续回暖,京都春季的社交活动也到了旺季。
赏春、踏春、风筝会、诗会、琴会、桃花会、杏花会
一个又一个的会络绎不绝。
张家、李家、赵家、王家
一户户人家,请柬如同雪花片般地在京都的个个府邸飞舞着、跳跃着。
这样的会虽然极多,规模却是不同的。有三五好友小聚,有年轻少男少女的聚会,也有贵夫人们之间的聚会
到处人来人往、车往车来,热闹极了。
镇北王府每年的春宴,同镇北王府在上流社会的地位相符,是最为盛大、热闹的几个盛会之一。每一年,来的人都很多。
这一年,镇北王府举行的是“梨花宴”,地点,就在梨园举行。镇北王府内,有几株数百年树龄的梨树,虽然不是什么奇异的品种,可胜在年数够足,一开花,洁白的花朵聚集在一起,远看,如同天上一朵朵白云一般,洁白无瑕、又轻又软,风一吹,则如同雪花般纷纷飘落,落地无声,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镇北王、李墨都不在府里。镇北王妃就请了几个堂伯、堂叔过来府里帮忙,招呼外头的宾客。
里面,自然是镇北王妃亲自招待了。
长孙飘雪跟在镇北王妃的身边,随她认识一个个尊贵的夫人们,李彤则在另外一桌,主要招待的是来此的年轻贵族女子们。大家个个言笑晏晏,说得十分开心。红七也在现场,坐在镇北王妃的另外一边,十分安静,只是微弯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她的身份是妾,虽然镇北王妃让她能够出席这样的场合,但肯定不可能像长孙飘雪那样,正式介绍给宾客的。这个圈子,地位分得十分清楚。妾室,是卑贱的,没有平等与这些人交往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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